拿過衣服,比量來端詳去,好像就是不對勁啊!根本就穿不上嗎!
心中怒極,將衣服摔到地上,一腳將椅子踢翻,陡然覺得胸中氣悶,劇烈地咳嗽起來。
聽到屋裏的動靜,阿翁道:“強子,你去看看,殿下好像起來了吧!”
“起來就起來唄,還用去看?”
“你個倒黴孩子,怎麼就不聽話呢?”
“好好,阿翁不要生氣,我去還不行嗎?”
強子走進屋來,看到坐在床上生氣的皇子殿下,奇道:“又怎麼啦?”
趙諶氣歸氣,既是氣自己也是氣這個該死的地方,心裏還有些埋怨父皇,但是,連衣服都不會穿,也真是挺糗的一件事!尤其是當著強子的麵,難道……
趙諶不知該不該說,一時悶在那裏,不做聲!
“你倒是說話啊,我的皇子殿下!”殿下兩字,拉長了聲音,聽著委實刺耳呢!
強子賭氣一甩手,轉身就要不管了,忽聽身後的趙諶弱弱的聲音:“強子,哥哥求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對於趙諶,強子也說不上討厭,隻是覺得他有些驕氣,不過挺有禮貌,也隨和啊!強子點頭,示意在聽著!
“你不要笑!”
“什麼就不要笑啊!”
“你先答應我!”
“好吧!”
趙諶終於下定決心,還是說了出來:“衣服怎麼穿啊!”
聲音太小,強子沒有聽清,好像是問……
“你再說一遍!”
趙諶一把將被蒙在臉上,嚷道:“衣服怎麼穿啊!”
哎呀,丟死人哩!
“哈哈,哈哈”,強子在笑;趙諶掀開被子一看,這小子竟然笑彎了腰,哼,怎麼沒活活笑死他呢?
趙諶怒極,撲下床將強子壓在身下,掄起巴掌,可勁地往屁股上揍啊!一邊打還一邊叫著:“我讓你笑,說了不許笑還笑!你是在笑孤,笑孤嗎?”
強子也不喊疼,可勁地笑啊!
阿翁進來,把兩人拉開,道:“怎麼好好的就打起來了呢?”
強子還想說,趙諶連忙將阿翁推出門外,索性關上門,道:“不許說,就是不許說!”
強子好些了,基本上能忍住,不過忍得很辛苦呢!
“強子,好兄弟,就算哥哥求你了!”
強子忽道:“什麼好處!”
這家夥,可真是會挑時候!
對於強子的行為,趙諶極為鄙視,不過形勢比人強,為了不讓阿翁知道,隻能暫時妥協了!
“隻要你幫我穿衣服,將來我在外開府,就封你為王友!”趙諶斟酌著,本來想讓他當諮議參軍的,想到還要在這裏待二十九天,一下封得太高,今後再求他做事還封什麼?這個王友好,不大不小,正合適呢!
“王友是個什麼東西?”
“就是本王的朋友,整天陪著本王吃喝玩樂,想做事就做不想做就算了,每個月還有錢拿啊!”
還有這麼好的事,隻要給他穿一次衣服就成了?強子有些不信,接著問道:“多大的官?每個月拿多少錢?”
朝廷官製,難不住趙諶,微微一笑道:“說多了你也是不懂的,總之和知縣差不多!每個月十二貫錢,春、冬絹各五匹。”
哇,真的嗎?
強子大驚,怎麼能相信呢?一把捂住嘴,繼而用盡全身的力氣,擰了大腿一把,呀,疼,難道是真的?這麼多錢,比父親大人的俸祿還多,我真的能拿這麼多錢嗎?
“真的!”
趙諶也不回答,隻是含笑點頭,這個樣子,還真是有些象大王殿下啊!
強子大喜,笑得黑臉變成了紫茄子色,眉毛、鼻子往一塊擰,五官都要挪位了啊!強子道:“等一會兒,”跑到桌邊,取過筆墨,又翻出一個本子來,統統拿到趙諶麵前。
“嗬嗬,求你寫個字據!”嬉皮笑臉的樣子,甚是可惡呢!
趙諶於是一怒:“你還不信我?”
“不是不信,我要是忘了呢?即使我記著,你要是忘了呢?”
趙諶無奈,寫了字據,強子看著字據,眉飛色舞,揣進懷裏,來幫趙諶穿衣!
“咱郝強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你這一個月的衣服我都幫你穿了!”
看著這個虎頭虎腦的黑小子,趙諶心中一暖,又有點得意:嘿嘿,製服不了你,我不是白活了四年嗎?
腦子中突然浮現出父皇的身影,心兒一顫,連忙說道:“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的,你盡管放心。明天,還是你教我好了,嘿嘿,衣服都不會穿,挺丟人的!”
強子鄭重地說道:“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兩個兄弟達成了默契,相視大笑。
早飯是炊餅、稀粥、蘿卜鹹菜,趙諶碗裏還有兩個煎雞蛋,嗯,應該是雞蛋啊!
趙諶指著雞蛋,遲疑著問道:“這個就是荷包蛋?”
翁孫二人點頭,看著這個怪人。
輕輕拿起來,試探著咬上一口,沒什麼怪味,還不錯的樣子。也實在是餓了,三兩口吃掉一個荷包蛋,然後喝粥吃鹹菜。隻顧得埋頭吃飯,哪裏能看到,那翁孫二人,會心一笑,這才開始吃東西咧!
汴梁內城閶闔門外,向南跨過金梁橋,隻差一點就到了宜秋門大街,就是“九經書院”了。從郝家到“九經書院”,大概五六裏路,趙諶走到書院,雙腿發麻,兩腳發酸,臉上盡是汗水。昨晚弄髒的鞋子,阿翁刷洗幹淨,連夜烤幹,趙諶本想買雙新的,對上阿翁殷切的目光,終是不忍還是穿了。
趙諶喃喃道:“太遠了,有兩匹馬就好了!”
“嗬嗬,等我當了王友,就可以買馬了!”強子今天特別高興,主要就是這個原因啊!
先生姓文,單名一個“章”字,既然叫文章,想必文章一定不錯的了!文章先生長相威嚴,不苟言笑,與父皇為他請的幾位師傅很像呢!
恭恭敬敬地磕頭,雙手奉上敬師儀資,垂手而立。
“都讀過什麼書?”
“學過九經,史籍亦有涉獵!”
先生點頭,道:“就以誌士仁人,寫一片策論來!”
“是!”這不是什麼難事,早就寫爛了的題目,不過要寫出新意,也是不容易的。
趙諶拿著東西,往自己的書桌走去,走到中途,突然看到一張脫塵出俗的臉兒。穿全白圓領斜襟衣衫,外罩束腰羅裙,烏黑的長發披在腦後,端端正正地坐在哪兒,也正在瞧著他呢!肅白潔淨的一張臉兒,透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就如畫中的仙子一般。她的眼睛似乎是會說話的,輕紅的唇兒微微一開,難道要說話不成?
趙諶不敢再看,急匆匆來到自己的桌子前,把東西放下,不由自主回頭望去,又對上她的目光。她悄悄一笑,趙諶心兒砰砰直跳,再不敢看了。宮中女使很多,漂亮的女子很多,可是沒有一人令他這般心動,今天到底是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