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秦淮花會,末將帶著四位姐妹,要刺殺昏君,為天下百姓除害!誰想,被張憲那廝發覺,張憲武藝高強,我等不是對手,行動失敗,四位姐妹全部死在張憲的手上,其他兄弟奮戰而死,隻有末將逃了出來。幸得這位仁兄搭救,才能來到這裏,見到聖使。聖使,兄弟們死得好慘啊,你要為他們報仇啊!”雷德進一邊哭一邊說,說到後麵,泣不成聲,聯想到麻四死前的眼神,心內一驚,半真半假,昏了過去。
場內大亂,一人飛身抱住雷德進,呼喊著:“二弟,二弟!”
羅亞多裝模作樣,上也上前幫著亂,又是掐又是灌水,雷德進終於醒了過來。看到親人,世上最親的大哥,唉呦,雷德進這個委屈啊,哭,接著哭,往死裏哭!
一直嚎了一刻鍾,營內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淚,雷德進眼淚卻沒了,終於止住悲聲。
楊麼冷臉問道:“這位兄弟,哪裏人氏,為何要救雷兄弟啊?”
羅亞多早有準備,將想好的說辭倒了出來:“小的是常德府人氏,父母都是老實的莊稼人,受村裏的富人欺負,小的一怒之下殺了那賊子,逃往異鄉,當了劉琦大帥的親兵。去年,我偷偷回家一看,老父已經去世,唯有老母尚在。如果沒有當年鍾老爺分的糧食,我母親早就死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小的要報鍾老爺的恩情。那日秦淮花會,一位用箭的女子,臨死前說什麼楚王殿下,我就留了心。趁亂,救了雷兄。小的沒其它地方可去,就跟了來,願意跟著聖使做大事,為全天下的老百姓做大事!”
“哼,好一副伶牙俐齒!”楊麼霍地起身,指著羅亞多叱道,“分明是宋軍的奸細,還想狡辯不成?來呀,給我拉下去,剝皮挖心,祭奠大王的在天之靈!”
眾人大驚!
怎麼就出了奸細呢?
雷德進呆若木雞,雷德通不明就裏,場內隻有三人還算鎮定:一人是楊麼,一人是羅亞多,還有一人就是坐在阿美族首領身邊的,一名巫師。
軍兵撲上來,將羅亞多捆了,往外就拖!
直到這時,雷德進才醒過神來,上前跪倒,連聲道著“冤枉”。楊麼不為所動,昂然佇立。
羅亞多狂笑著:“哈哈,哈哈,怪我羅亞多瞎了眼!哼,扳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活該!”
距離坐席十幾丈遠,豎著木樁子,劊子手擎著尖刀,旁邊還燒著一鍋水,難道要煮熟了再扒皮?
羅亞多淡然自若,遇上楊麼這樣死硬的主兒,跪倒求情是沒用的,硬扛到底或者還有一線生機。
已經到了木樁前,怎麼還沒動靜!這時候,應該吩咐放人啊!
大帥,他們已經把我捆上了,要剝皮挖心,不知是先剝皮再挖心,還是先挖心再剝皮?
官家,您看到沒有,劊子手拿著刀過來了,我冤枉啊!
羅亞多內心掙紮的厲害,呼吸急促,腦袋也有些迷糊。在虎翼水軍,他是有名的羅大膽,膽子是不小,今天,怎麼有點不夠用了呢!
劊子手拿著刀,獰笑著,如同看著死人一般。
如果一定要死,還不如死得硬氣些,死的象個爺們。
羅亞多忽然一笑,把劊子手嚇得連退三步,仿佛撞了鬼!
“老哥,你手藝怎麼樣?挖過心嗎?扒過皮嗎?”
劊子手嘴唇哆嗦,手也在哆嗦,就連腿肚子也在哆嗦!
“一會兒,挖出心來,給我看看啊,千萬不要拿肝來糊弄我!你要是糊弄我,到陰間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
劊子手殺人無數,沒見過這樣的主兒,麵如死灰,馬上就要挺不住了!
雷德通上前請道:“還請聖使問明白了再說!”
楊麼沉吟片刻,道:“將他帶回來!”
雖然距離比較遠,羅亞多還是聽到了,心兒一鬆,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綁繩鬆開,羅亞多拍拍劊子手的臉蛋,悄聲道:“你哪都好,就是褲襠裏的玩意不夠瞧,連他娘的女鬼都不愛呢!”
劊子手一驚,手裏的尖刀落下,“噗哧”紮在腳麵上,這小子“哎呀”倒在地上,臉上的汗就下來了。
羅亞多回身一笑:“恭喜你,災難過去了。再敢殺我,小心你的寶貝!”
劊子手顧不得捂腳,雙手護著褲襠,生恐自己的寶貝飛了似的。
事情發展到這般境地,竟是誰都料不到的結果,沒有人不讚歎羅亞多膽量過人。
又回到原來的位置,楊麼還是那副表情,道:“如何讓我不殺你!”
羅亞多笑道:“聖使要殺羅某,想必隻是狐疑,卻難拿出證據,殺了羅某,難道不怕寒了天下英雄的心?今後,誰還敢投奔聖使?聖使無論是想劃地稱王,還是進取中原,都要有英雄相助才能成就大事,羅亞多微不足道,殺了我,聖使就等著兵敗的那一天吧!”
“哦?”楊麼眉毛一挑,隻有一個字,再沒了下文。
羅亞多再道:“將來,若有戰事,大宋虎翼水軍必為主力,不知道聖使對虎翼軍團了解多少?”
“還有一點,聖使也是不能殺在下的:今天是聖使大喜的日子,殺了在下,恐怕不祥啊!”
楊麼正想說話,卻聽阿美族巫師說道:“尊敬的聖使,莫若就讓海神決定此人的生死!”
什麼,要占卜嗎?
羅亞多吼道:“我們漢人的事情,難道要你這個蠻夷來管?羅某誓死,不受此辱!”
場內的官兵,聽到漢人兩字,都垂下了頭!
楊麼起身走下來,道:“我敬你是條漢子,就放了你。若生異心,天誅地滅!”
羅亞多深深一拜,謝過不殺之恩,回到雷德進身邊,兄弟二人緊緊抱在一起。
雷德進行動失敗,楊麼隻是降了他兩級,再沒怪罪。兩人就在雷德通身邊坐下,飲酒觀舞。
場內,四對男女正在跳著一種古怪的舞蹈,每人手裏托著一個球,球在身上滾動,在身前跳躍,舞蹈的男女,合著節拍,聲聲低回,球無論怎麼動,都不會落地呢!
雷德進嘴裏塞著東西,道:“這是啥呀?”
哥哥雷德通道:“據說,這叫托球舞,有祈禱日月昌明,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意思。”
“我怎麼看著好像一對一對很相好的樣子呢?”
“哈哈,也許是吧!你啊你……”
弟弟千辛萬苦回來了,哥哥看著弟弟的目光裏,都是柔情呀!
笑聲引來了好奇的目光,泰雅族首領旁邊坐著一位女子,右邊臉上,似乎刺著一朵花,她朝這邊望來,正好對上羅亞多的目光。小妮子長得不錯,看樣子個頭也不矮,可惜了,怎麼就把臉蛋弄成這樣?羅亞多溫和地一笑,女子竟也不避,回了一笑。臨了,羅亞多有些心虛,反倒先低下了頭。
這女子真是大膽,哪有這樣看男人的?
曲終人散,羅亞多與雷德進睡在一個帳篷裏,半夜,醒了好幾次,都是被雷德進叫醒的。睡不著,幹這種掉腦袋的活兒,要是還能呼呼大睡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