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正堂,東方英居中而坐,萬俟禼、程敦複陪在兩廂。
“帶人犯!”
魏楚蘭滿不在乎在上來,水火殺威棒嚇不住經曆過生死的大將軍,酷吏的嘴臉也不比敵人的馬刀凶惡。
東方英一拍驚堂木,威嚴地喝道:“報上名來!”
魏楚蘭挺胸昂頭,瞪圓了炯炯有神的小眼睛,陡然叫道:“大宋龍衛軍團左廂都指揮使、開國伯爵魏楚蘭是也!”
“嘟!見到本官為何不跪?”東方英吃喝道。
“跪!”兩旁的衙役齊聲高呼,聲勢驚人。
魏楚蘭“噗哧”一聲笑了,就在大堂之上踱了兩步,氣定神閑地說:“本官見到韓樞密也不過抱拳拱手而已,堂上這位仁兄的官威難道比韓樞密還要盛大?算了吧,大家都是明白人,擺什麼臭架子。我若是有罪,你也不敢砍了我;如果我沒有罪,今天逼迫太甚,恐怕將來不好見麵噢!”
三位都是審問過很多犯人,見過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也見過能上樹的豬,就是沒見過如此囂張的疑犯。
萬俟禼道:“依你之見,今天怎樣待你將來才好見麵?”
“大家同朝為官,低頭不見抬頭見。保不齊將來你們中間就有倒黴的家夥,被聖上發配充軍,如果發配到我的帳下,我自會照應你們。所以嘛,搬一把椅子坐坐,端一杯茶來喝喝,我心情好了,你們問的問題,想起來的就可能多一些。我心情如果不好,嘿嘿,連帶著腦子也不好使,三位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說到方便,真要方便。三位仁兄,可否等我方便之後再過來回話啊?”
三人麵麵相覷,魏楚蘭立過戰功,也是我軍的高級軍官,怎麼比市井潑皮還要無賴?對付這樣的人,難道隻有……
東方英將驚堂木摔得山響,眼睛冒火,頭頂冒煙,叫道:“大膽的魏楚蘭,本官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來呀,給我大刑伺候!”
“呼啦啦”,衙役們將刑具搬上來,張牙舞爪,好不嚇人。
魏楚蘭嚇得忘了方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東方英心中暗笑,天底下就沒有不怕疼的人,即便你不怕死,這些刑具從頭到尾來過一遍,也會讓你把不知道的都說出來。
“靖康二十三年三月初七晚上,你在哪裏?”
魏楚蘭很是想了想,木然道:“記不得了!”
“本官再來提醒你一下,當天你剛回到京城就去了太子府。戌時前回到府中,然後你的管家過來通知你文靈惜出事了,你就急匆匆地出去了。你當時還帶著六名親兵,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回到家中。說,當天晚上你看到了什麼,都和誰在一起,又做了些什麼?”
“我想想,別急啊,有點亂,我想想。”魏楚蘭猛地一拍手,“想起來了,我到了靈惜娘子的府中,娘子她懸梁自盡了。我哭啊叫啊,我們七人找了一間酒館,喝了一晚上。我打了酒館的東家,摸了人家姑娘的屁股,喝光了酒吃淨了肉,還欠人家三百個大子。我不該啊,不該!我辜負了聖上的期望,辜負了我們軍團王大帥的教誨,我……”
“還有什麼?”
“我要方便!”
東方明怒火中燒,恨得牙根兒都疼:“來呀,上刑!”
忽然,闖進來一隊軍兵,鎮王趙詵氣勢洶洶地進來,道:“為何要上刑啊?”
三位起身迎上來抱拳拱手,參見鎮王殿下。東方英心裏別扭,表麵上還是要恭敬:“回殿下的話,疑犯魏楚蘭狡猾無賴,藐視公堂,下官逼不得已,依律行事,請殿下訓示!”
趙詵問道:“可有此事?”
魏楚蘭捂著肚子,道:“我要方便!”
趙詵被逗樂了,道:“有什麼話,待他回來再問不遲,你們說是不是?”
鎮王的麵子不小,魏楚蘭如願以償,順利排泄,再度回到大堂,謝過殿下的大恩,樣子恭順多了。
東方英又將前一番話問了一遍,魏楚蘭還是一樣的回答,隻是中間了加了一段他在文靈惜家中哭靈的動人場景,哎呦,真是感人至深,催人淚下啊!
趙詵知道一些大哥與靈惜的故事,有情人不能攜手洞房白頭偕老,伊人已逝,魂歸何處?他與靈惜不認識,卻也為她悲慘的遭遇而感到痛心,再想到大哥,越發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