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 風流(2 / 3)

當時正巧宮裏的一位貴妃被廢,住在瑤華宮,而這位老哥每次到瑤華宮前,依舊擱下挑擔,無盡悲慘地叫:吃虧的便是我呀!偏巧,他的叫聲被開封府衙役聽到,懷疑他為貴妃叫屈,便將他帶到開封府。經審訊,方知他是為了快點賣出環餅,故意使用這樣奇特的語言,並無他意,但語關重大,足足打了一百棍才放出來。有了這樣慘痛的教訓,此後,這位小販挑擔賣環餅,改口喊:待我放下歇一歇吧。”

說到最後,那人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鄒時闌巴又是一奇,叫來兩枚環餅,一嚐,味道還說過得去!

吃罷,環餅加魚羹,隻需三十文,物美價廉,真正是物美價廉呢!

東京汴梁,一座迷一般的城市,恍如夢幻中的天堂!

上午,宋室官方安排各國使節參加展覽會,地點就在不遠處的大相國寺。大相國寺門口,聚集了很多人,服裝各異,初步打量一下,總有三十多支使節隊伍,其中就有占城國的死敵——真臘國的使節。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鄒時闌巴恨不得撲上前去,將那個可惡的家夥撕成碎片。宋國陪同人員識機地湊上前,好言撫慰,鄒時闌巴才算火氣暫時壓下。

展覽會氣勢恢弘,琳琅滿目,各色商品應有盡有。宋國傳統的出口商品,諸如絲綢、瓷器、茶葉,足足占了小一半場地,單單一個茶葉,就有幾十個品種,鄒時闌巴真搞不明白,大宋到底有多大,又怎麼會出產這麼多的名茶?

展會上,兩件東西引了他的極大興趣:一件是宋國軍隊已經裝備的製式武器——“威遠大將軍”炮,毫不誇張地說,這是當今世界上威力最強大的火炮。據說,此炮射程可達四裏,炮彈落地開花,威力無邊。東西雖好,價格也貴得離譜,一門炮價值十萬貫,折合銀子就是十萬兩銀子,一發炮彈價值一千兩銀子。以占城的國力,即便買得起炮,也買不起炮彈啊!真臘國使節,拉住一名宋國官員,已經談了好一會兒,難道他們要買?難道,他們買的起?

另一件是宋國最新開發的無敵鐵甲艦。展出的當然是模型,卻也有五丈長,可見宋人非常重視,用足了功夫!模型做得很講究,想看到什麼,都可以看到。從模型上來看,艦上裝備“威遠大將軍”炮三十門,如此強大的火力,世界上又有幾個國家抵擋得住?

鄒時闌巴鼓足勇氣,問:“售價要多少銀子?”

一名年輕人,微微一揖,答道:“初步估算,起碼要二百萬。不過,首先聲明一點,這種軍艦現在還沒有向外國出售的打算,此次僅是布展而已!”

不賣,又拿來做什麼?

這時,鄒時闌巴忽地看到,真臘使節還在與宋人商談,不時指一指“威遠大將軍”炮,他的心情越發沉重起來。

中午,大宋官方安排各國使節到汴梁城最著名的酒樓——豐樂樓,吃頓便飯。豐樂樓位於汴梁內城東北方,馬行街與皇城東華門街的交叉路口處。於萬千店鋪中拔地而起,卓爾不群,氣派非凡。

“城中酒樓高入天,烹龍煮風味肥鮮。公孫下馬聞香醉,一飲不惜費萬錢。招貴客,引高賢,樓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物珍羞味,四麵欄杆彩畫簷。”

來汴梁之前,鄒時闌巴不知念過多少遍這首詞,在夢中勾畫出無數座傳說中的豐樂樓,今日要見到了,心裏突然變得忐忑不安,就象洞房花燭夜,要揭新娘子蓋頭時的那種感覺。

豐樂樓,是了,這就是豐樂樓,也隻有它才能是豐樂樓!

樓前矗立著兩座高高的彩樓,兩樓之間一道門,就是所謂的“歡門”了。彩樓上,插滿了鮮花,花開萬朵,爭奇鬥豔;美女盛裝,依依而坐,顧盼流連,千嬌百媚。

豐樂樓高,不知幾何!

樓身三層,五座一模一樣的高樓相向而立,高低起伏,參差錯落,樓與樓之間,各用飛橋欄檻,明暗相通。

跨過歡門之際,彩樓上的女子,用十分悅耳的聲音高聲說道:“貴客駕臨,有失遠迎,望乞恕罪!”

那一刻,鄒時闌巴陡然感覺,自己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最富貴的人咧!

入歡門,踏主廊,主廊兩邊,百餘名豔妝女子,無不美豔絕倫,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緊盯著迎麵而來的貴客,直弄得客人臉也紅了,腿也飄了,心也癢了。前行約百餘步,豁然開朗,已經到了大廳。大廳內,擺放著七八十副桌凳。布菜的夥計穿行其間,賣唱的歌女隨處可見。

樓上是一個個雅致的單間,家具都是名貴的紅木,牆壁上掛著不知哪位先賢的字畫,牆角擺放著盛開的鮮花,沉香爐內,香煙嫋嫋,窗外藍天,碧藍幽幽。

鄒時闌巴這一桌,除了他們,還坐了高麗、東瀛的使節。其實,隻要不與真臘國的人坐在一起就行,而且現在看來,這兩國使節還不算討厭。

“上菜嘍!”

先上“繡花高飣八果壘”,也就是八個盤子的水果,分別是香圓、真柑、石榴、橙子、鵝梨、乳梨、榠楂、花木瓜。盛放水果的盤子,竟然是純銀所製,筷子也是銀筷。別的不算,隻說這些銀器,價格就相當昂貴。豐樂樓的東家富貴如此,不知是何許人也!

高麗副使是一名膀大腰圓的將軍,也許是真的餓了,抓起一枚乳梨,“吭哧”就是一口!桌邊服侍的小娘子掩嘴失笑,陪坐的大宋官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娘子終於忍住了,看起來,她忍得極為辛苦呢!鄒時闌巴對宋國文化頗有研究,當然知道,這些果碟隻能看,不能吃。宋人講究,什麼都講究,由此可見一斑。

緊接著,上來四盒香藥:腦子花兒、甘草花兒、朱砂圓子、木香丁香,擺在桌子的四角。送香藥的人還沒下去,屋裏已經香氣習習。香藥隻能聞,不能吃,那高麗副使看著香藥,好生納悶,與正使嘰裏咕嚕一陣嘀咕,似乎明白了,最後還不滿地拍拍肚子,又叫了兩聲。他的意思,分明是說:我餓了,怎麼還不上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