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二十四
我扳著手指數日子,已經七天啦,我表姐和楊華兒曾用過的身體,還有那位倒黴不打一處來被痰噎死的賢妃娘娘,今天都該下葬。所以這一天六王爺沒上早朝。怎麼說也是名義上的小老婆死了,而且一下子死了三個,多少得表示點哀戚之意。
他出去了,我沒事兒幹,就窩在秋實殿書房裏繼續繡我的花兒。這幾天繡了好幾條手帕,都是拿一句古詩來做內容的。最討喜的一條是“兩個黃鸝鳴翠柳”,用的顏色幼嫩,繡的黃鸝伶俐可愛,柳絲如織。六王爺看了喜歡的不得了,說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的繡工和構思,得,反正我也是打發時間繡著玩的,所以就順手送給他了。
結果他激動的又鬧個大紅臉。真是的,一條手絹而已,一個堂堂的王爺不會這麼沒見過世麵吧,得了一條手絹就能樂成這樣?
早上六王爺還和我說,雖然我和表姐主仆一場,不過這兩天外麵太冷,而且又怕讓人看見我會有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所以勸我就不要去送喪了。
我當然不想去了,我表姐又沒死,那棺材裏躺的不過是個假人,我去幹嘛去呀。
能在屋子裏烤火睡懶覺多舒服,我才不會去自討苦吃。
再說,外頭那麼冷,萬一我悃勁兒上來了,一頭栽倒可就起不來了,要是現了原形就更不得了,被人殺了剝皮了做蛇羹都有可能。
我做了一會兒針線又想起來件事,這六王爺做皇帝,三天五天沒事,十天八天也挺太平,可是我心裏明白啊,他皇帝老哥不定十年八年的能不能好呢,他要是老不好,不回來,那六王爺難道能在這裏替他十年八年嗎?別的倒還罷了,可是這個……這個男女問題卻是很要緊的。就算六王爺天生清心寡欲吧,那十年八年不近女色也不是回事兒啊,再說了,後宮的女人們雖然活寡也守慣了,可是到底還有點兒盼頭兒。可皇帝要是十年八年的誰也不理會,這事兒的性質可就不一樣了啊。
我托著腮琢磨半天,這還真是件難辦的事兒。
雖然這個冒充皇帝對六王爺來說不是難事,但是這是指短期而言啊。長此以往的話,非出亂子不可。
到中午時分,六王爺回來了,一進屋就帶進一股寒氣,鼻尖有些發紅,一旁有太監過去替他解掉鬥篷,把大衣裳脫下來換家常穿的袍子。
我托他的福,也穿著一件貂皮坎肩,坐在暖炕上抱著銅手爐,一點兒也不冷。那天拿厚衣服給我選的時候,有好幾件兒呢,有狐皮有有貂皮有鼠皮,我肯定選貂皮啦。怎麼說表姐也是狐族,我穿狐皮未免……有點不妥,但是貂皮就沒顧忌了。穿在身上了我還想,這是楊華兒已經走了,要是沒有走,到冬天了她和表姐都穿什麼皮裘做的衣服呢?看別人穿貂皮她會不會別扭呢?不過她已經走了,所以我也隻能想想,不可能知道她身臨此境會有什麼反應。
他換完衣服就傳膳。不象電影裏那麼誇張,也有十幾樣菜,擺在小方桌上,他擺手不要人伺候,等人一退下去,我馬上歡呼一聲,比他還先坐下。
就這一點兒來看,六王爺還是很有後世的紳士風度,懂得女士憂先。
“外麵很冷吧?”我一邊兒埋頭大吃一邊問。
“嗯,刮北風,可能夜裏有雪。”
我聽到雪字就打個哆嗦,趕緊舀兩口熱湯喝下去暖肚子。
六王爺吃相斯文,舉止優雅,相貌更是不用說,這麼個溫柔帥哥……其實我真替表姐可惜,她們爭什麼皇後寶座呢?不如一上來把目標定在六王妃的位子上了,起碼六王爺長的又帥人品又好,不會委屈她們。
不過話又說回來,表姐她們不過是打賭,沒有什麼真心真情的。要是小六被她們當賭注爭來爭去,對他倒是一種褻瀆和侮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