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一樣大笑不止的兩個女人,一路笑到長青路新開的洪福小麵館。
“我要紅油牛肉麵!”細細大聲說,“大份的!”
“我要海鮮麵。”紫安說,“吃完麵,咱們就都要撞大運發大財!”
二人坐定,細細問:“你還寫小說嗎?”
“寫啊,原來的編輯還蠻挺我呢,我跟她說老娘離婚了,要重回小說行業奮鬥,她安慰我一大堆,最後呢,又催我稿子!我那編輯比鷺洋靠譜!”紫安歎口氣,“說真的,還是寫小說最靠譜,我要把男主寫得多矢誌不渝都行,就算女主狠狠虐他,他還是屁顛屁顛非女主不要,多痛快!現實生活中的男人都是那副模樣,看著真鬧心。”
“我怎麼覺得你離婚是幸福的開端,美好的未來指日可待?”細細撐著下巴,翹首以盼自己的牛肉麵。
首先上的卻是海鮮麵,細細一直以為所謂的海鮮,能給你幾隻花蛤、幾個魷魚圈就是海鮮了,誰知這海鮮麵裏除了花蛤和魷魚圈,居然有半隻梭子蟹!一碗海鮮麵鮮香撲鼻,細細的眼睛都看直了。
“真的是……幸福的開端?”紫安一笑。
閨密之間的約會大多是吃飯、購物。細細和紫安在新街百貨逛了一會兒,出來時已是下午四點。百貨前的大廣場上擺了一長條桌子,還有很大的橫幅寫著“迎新年慶元旦 百名誌願者服務日”。
很多身著不同製服的人在桌子後,胸前貼著誌願者標誌,依照自己單位不同的職能,給來往群眾提供不同的免費服務。軍區某團的戰士們幫著老百姓維修各種小電器,工商局的同誌分發小冊子宣傳新《消費者權益保護法》,法院的法官們提供法律谘詢,醫生們拿著儀器為市民免費檢查身體,美發協會的成員給大家免費洗剪吹。
遠遠地,細細望見一個高瘦的身影,深色襯衫外平整的白大褂,正站著回答一個老爺爺的問題,繼而又掛著聽診器,坐下為老爺爺量血壓。跑新聞的市電視台記者的鏡頭始終對著他那個位置,好像全場隻有他一個誌願者似的,但是女記者頻頻伸到他麵前的話筒都被他麵無表情地拒絕,他似乎不願在新聞裏露臉。
拒絕采訪時的江醉墨,有一絲清冷倨傲,有種別樣的冷帥,細細臉頰的溫度開始急劇上升。
“你的臉怎麼突然這麼紅?”紫安從星巴克裏外帶了兩杯摩卡,走到細細身邊時不解地問。
“我有嗎?”細細心虛地轉身。
紫安懷疑地往廣場中央看,在一群誌願者裏掃了幾眼,精準地定在江醉墨身上:“那個醫生……”說完,好像想起點什麼,“是不是就是簡崎跟我提的那個‘江醫生’?”
細細怒了:“簡崎那個大嘴巴!”
“走,去打個招呼。”紫安拽著細細,往誌願者隊伍裏拖,一邊走還一邊說,“喜歡就去追啊,扭扭捏捏真不像你。拿出你當年追學長的那股勁兒,表白失敗你還揍了人家學長一頓,大不了跟當年一樣嘛。”
“英雄不提當年勇!”細細掩麵。
紫安把細細拽過去,兩杯摩卡都塞給她:“你把我這杯給他喝,我再去買。”說著,就往星巴克走。
細細拿著兩杯摩卡,看了看不遠處的江醉墨,突然變得很糾結:“死紫安,要不是你當初跟我說愛上男人會變得那麼不像自己,我哪裏會這麼畏縮!”
結果還是江醉墨一抬眼看見了不遠處的胡細細。N年之後細細問江醉墨,當時是怎麼一眼在人群中發現她的,江醉墨的解釋是“人群中你所占比例比較大”,細細無語。
好,回到當時,江醉墨並攏食指和中指,抬抬手,算是打招呼。細細也就從善如流,向他走去,一杯摩卡放在他麵前:“給你。”
“好久不見。”他抬頭看著她。
細細寒暄道:“是啊,好久不見了呢。你也是誌願者?”
“我帶隊。”他沒有移開目光,專注地看著她的臉,細細突然有點緊張,不自然地抿抿唇,剛想扯兩句什麼天氣不錯之類的,隻聽他說,“你又胖了。”
該死的江醉墨!
細細氣急敗壞地說:“天冷,我衣服穿得多!”
“請坐。”江醉墨握住紙杯先移到一邊,“既然來了,量個血壓。”
細細坐下,又聽他吩咐:“把外套脫了。”
細細聽話地把外套脫了,努力擼著袖子。無奈一件毛衣好擼,裏麵緊身的秋衣擼到手肘處,再往上就吃力了。江醉墨伸過左手握住她的手時,細細爪子一顫,見他耐心而緩慢地用右手幫助她往上推秋衣袖子,直到把大半截手臂露出來。細細的手在他溫暖的手心裏卻陣陣發涼,他突然盯住她,她臉色一僵:“幹……幹嗎!”
“你讓我想起第一次摸屍體時的情景。”他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評價道,“僵硬而冰冷,手感極其相似。”
“我除了靈魂外與其他女人不同的第二點其實是冬暖夏涼。”細細挑眉反駁。
“你的手背叛了你的身體。”江醉墨掌中的小爪子冰冰涼,哪來的暖?
細細瞪了他一眼,餘光瞥見他的手掌正覆在自己的小肥爪子上。她的呼吸忽然一窒,心跳加速怦怦亂跳,全身的注意力都聚到那隻手上去了。他的掌心幹燥又溫暖,好像一個熱水袋壓在她的手背上,傳遞著來自他的絲絲暖意。
“你緊張什麼?”江醉墨抬眼看著她問。
“我叫不緊張。”細細回嘴。
血壓計是騙不了人的,江醉墨明明看見,血壓一向正常的她,此時無故攀升。
“Take it easy.我們重新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