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中毒這件事,在即刻間就被下人在太子府裏頭傳的人盡皆知了,事不關己的有,等著看熱鬧的也有。紀芙茵這幾天對待府裏的下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因此也就沒什麼人會認為,這個太子妃,其實是個很有手段與魄力的女子。
不多一會兒,立即就有一名丫鬟被帶了上來,還不等跪下眼淚就先出來了,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口中直呼冤枉。
“太子妃在上,奴婢冤枉,奴婢真的冤枉啊!”
紀芙茵麵無表情,冷眼看著她哭號了一會兒,才開口淡淡道:“你是不是冤枉,等我把這件事調查清楚了自有定奪。”
丫鬟怯生生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剛剛中毒過後的紀芙茵,麵色還有些虛弱蒼白,但身體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卻是筆直,手臂很是隨意地輕輕搭在桌沿上,一雙眼睛清冷透徹,像是能夠直接看到人的心裏,讓人藏不住任何秘密。
“那碗蓮子羹,是你送來仁安院的。”盯著那丫鬟的臉看了半晌,紀芙茵開口,冷冷道。
“是,是奴婢送的,但是奴婢絕對沒有在蓮子羹裏麵下毒!”丫鬟顫聲道,“奴婢這一路上,可是有不少人看見了的,奴婢根本不會在裏麵下毒的的!奴婢——而且,那碗蓮子羹,奴婢隻是把它送來了仁安院,但絕不是奴婢做的呀!”
紀芙茵手腕輕抬,丫鬟哭訴的聲響戛然而止。
“不是你做的,那就把做這碗蓮子羹的人帶過來。”
她話音剛落,從外頭就顫巍巍地進來了一個老婦人,一進來就顫巍巍地跪了下去,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糾結,“回稟太子妃,那蓮子羹,是奴婢做的。”
不等紀芙茵開口說什麼,一旁的顧含謙反倒有些訝異地開了口,“王姑姑?”
這王姑姑,是從顧含謙很小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伺候著的了,雖然身份不是乳娘,但是也同乳娘差不多親近了,王姑姑沒有孩子,對待顧含謙更是視如己出一般,就算不用審問,紀芙茵也清楚,對於顧含謙像是母親一樣的王姑姑,是絕對不會被什麼人買通的。
“奴婢不知道那蓮子羹裏頭為什麼會有毒,但是……奴婢有罪,險些害了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奴婢有罪——”還沒說幾句,王姑姑就有些老淚縱橫。
“王姑姑,我把你找來,也隻是想弄清楚,這毒究竟是誰下的,並沒有一口咬定下毒的人就是你。”紀芙茵掃了一眼青梅,對方立即心領神會,上前攙扶起了王姑姑,“姑姑你是太子殿下身邊的老人了,這種事,我也不會相信是姑姑你做的。”
“隻是這毒,總是有人加在裏麵的,廚房裏頭好端端的百合,不會莫名其妙就被人給換成了水仙花的鱗莖。剛才我在喝下那蓮子羹的時候嚐的出來,裏麵的水仙花鱗莖,是從一開始就被人給加進去的。王姑姑,你在做這蓮子羹的時候,有沒有被什麼人給打擾過?”
王姑姑年紀大了,受不得驚嚇,一開始有些語無倫次,後來看紀芙茵真的沒有把自己懷疑成下毒的人,這才慢慢鎮定下來,努力回想了一下,就很肯定地開了口,“回稟太子妃,沒有。”
“沒有?”
“像百合蓮子這種東西,廚房裏頭是一直固定擺放的,每天都有專人在廚房的台子上換上一碗新鮮的,今天奴婢在做蓮子羹的時候,也還是像往常一樣,挨個從裏麵取了東西,再然後——”
“再然後奴婢就是寸步不離,守著那蓮子羹熬好了,才親手把它交給了丫鬟。”
紀芙茵緩緩點頭,她相信王姑姑的話,這樣一來,也就是說,那百合是一早就被人給替換成了水仙花的鱗莖,廚房裏頭人來人往,想要把這兩種東西調換一下,簡直再容易不過。
正在凝眉深思的時候,落玉從外頭回來了,將手裏的一碗東西捧了過來,說道:“小姐,奴婢已經拿過去讓大夫瞧過了,這裏頭的東西,全都是水仙花的鱗莖,一片百合也沒有了。”
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調換裏麵的東西,又不被別人看出來,最起碼要做到的是調換之前與調換之後,必須得是差不多相等的數量。
在大業,百合是一種很是珍稀的食材,隻是這一碗,起碼就能換十兩銀子了,一般人家是吃不起的。
紀芙茵盯著那碗中的鱗莖,瞧了半晌,沉聲道:“落玉,你跟青梅兩個給我帶人去搜,把下人房統統都給我搜一遍,一處也不能落下!”
既然能夠被買通,對自己下毒,那麼那個人必定是極其愛錢的,這一碗百合的價值,雖然有可能比不上那人被買通的銀兩多,但那人也極有可能會舍不得把那百合毀掉,最大的可能,就是藏在什麼地方,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把它拿去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