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瞳孔微縮,淡漠觀他。
他笑得從容而又溫潤,“微臣之言,發自肺腑,長公主若是不喜聽,可當微臣從未說過。”
鳳瑤淡道:“家境陡變,人性也跟著陡變,突然間曆經了太多世事,若要再恢複輕鬆自在的狀態,早已不成。畢竟,內憂外患之下,四方皆是開弓上弦的利箭,稍有不慎,便要掉了性命,一敗塗地,如此,攝政王竟讓本宮放鬆,甚至讓本宮如少女一般去追尋幸福?”
說著,冷嗤一聲,“攝政王這兩日,莫不是姬妾環繞,風月享受得太過沉醉了,是以,竟也敢如此與本宮言道,幹涉本宮私事了?你這番言語,雖發自肺腑,但用在本宮身上來勸慰,無疑是,以下犯上,不值一提!”
她這番話也說得極狠,未給這顏墨白半許麵子。
待得這話一落,顏墨白麵色仍是未變,整個人依舊從容如初,隻道:“微臣,也隻是不願長公主太過辛苦罷了。畢竟,大旭之國,還得靠長公主撐著,若長公主累倒了,自也不妥。”
鳳瑤冷道:“好一番為國為本宮的考量之言,就不知攝政王這話,是否為真了。”
“微臣這話,也是發自肺腑。”
“肺腑之言太多,倒不易讓人相信了。本宮之事,攝政王無需置喙太多,而今,本宮隻問你一句,國師今日留信於你,信上寫了些什麼?”
這話一落,鳳瑤落在顏墨白麵上的目光也略微一深。
顏墨白並未言話,僅是猙獰的指尖微微而動,隨即從寬大的袖袍中逃出了一張信箋朝鳳瑤遞來。
“國師字跡,想必長公主識得。”他緩道。
鳳瑤瞳孔微縮,並未耽擱,當即淡漠無波的伸手將信箋接過,則見信箋之上,正留著幾排雋秀的墨字:
月餘之餘,多事沸騰。鸞星而動,尚可迎娶。
瞬時,鳳瑤目光也驟然起伏開來。
這信箋上的字跡,的確是國師的字跡,隻不過這信箋上的內容,又是何意?
可是在說月餘之際,是多事之秋,但這鸞星而動,尚可迎娶又是何意?難不成,是想特意囑咐顏墨白迎娶誰人?
思緒翻騰,一時,複雜與疑慮之意也在心底盤旋回蕩。
她兀自沉默了半晌,才抬眸朝顏墨白望來,陰沉而道:“國師對你留這幾句話,是為何意?”
他麵色並無半許的變化,神色,也從容如初。
僅是片刻後,他便雲淡風輕的朝鳳瑤勾唇一笑,“其實,微臣也不知國師這話,究竟何意呢。本也想著長公主與國師相處多年,自該對國師極為了解才是,是以才有意將這信箋上的內容告知長公主,讓長公主來參透這信中之意,難不成,長公主此際看了信箋後,竟也不知國師此話何意?”
他嗓音依舊溫潤,閑雅平和得猶如一汪清泉,似是不帶任何的嘈雜繁複,令人聞之在耳,如沐春風。
隻奈何,鳳瑤的重心全然不在這顏墨白醇厚溫潤的嗓音上,心底深處,也依舊是起伏連連複雜交織。
她並不信顏墨白這話。畢竟,國師能對他寫出這些話來,自是在勸慰,而至於勸慰這顏墨白迎娶何人,想來自也隻有這顏墨白清楚。
畢竟,顏墨白的感情之事,她並不了解。
思緒翻騰,鳳瑤麵色也越發複雜。
大抵是瞧出了鳳瑤的不信,顏墨白麵上的笑容越發的幽遠清透,隨即薄唇一啟,繼續道:“微臣之言,的確屬實,國師這話,微臣當真不知何意,望長公主明鑒。”
鳳瑤瞳孔微縮,嗓音稍稍一挑,這才出聲而道:“攝政王不知國師此言何意,本宮,倒稍稍猜到了一些,不若,此際便讓本宮為攝政王解惑?”
他極為難得的怔了一下,卻也僅是片刻之間,便依舊笑得溫潤如初,“長公主請說,微臣,洗耳恭聽。”
鳳瑤也不打算與他拐彎抹角,陰沉而道:“國師前兩句,自是在說月餘之際,乃多事之秋,想來諸事都需謹慎與防備。而後麵兩句,則在提醒攝政王,你月末之際,許是紅鸞星動,需迎娶一名女子。”
說著,眼角一挑,嗓音也跟著一挑,“攝政王曾對本宮說過,你這滿院的姬妾,都是各大朝臣或是其它家族所送,你並無真正鍾意的女子,而今,竟連國師都要讓你月末之際迎娶一名女子,是以,國師此番之舉,可是早已知曉攝政王心底有心儀之人,如此,攝政王當初在青州之際與本宮言道你並無心儀之人,可是在刻意的欺瞞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