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問東臨蒼擇的這條路線是否敗露,就論如今群獸追逐在後,我等該如何應對?那些獅群似是全然不會累,但烈馬則會累,如此追逐之下,我們定會被獅群追上。”待得片刻後,她再度出了聲。
這話一出,不待顏墨白言話,策馬在後的柳襄則稍稍扯著嗓子道:“依照長公主之意,我們該如何應對?”
鳳瑤瞳孔稍稍一眯,漆黑深沉的眼裏陡然有微光滑過,則是片刻之後,她驀地轉頭朝柳襄望來,徑直迎上他那雙略微發緊的眼,突然問:“你身上可有帶火石?”
柳襄猝不及防一怔,卻又是眨眼之際,他竟全然將鳳瑤之話徹底理會,隨即,他緩緩點頭,稍稍放緩了嗓音,朝鳳瑤問:“長公主可是想放火燒獅?”
鳳瑤低沉道:“猛獸之物,最是怕火。這些群獅看似被蠱毒所控,全然不怕疼痛,是以,要麼全然殺盡群獅,要麼,則驅散它們。”
“長公主之意,是先用火攻,以圖驅散群獅?”柳襄極是直接的問,說完,雙腿越發狠烈的拍打馬腹,極是迅速的策馬追到了鳳瑤身邊,眉頭則稍稍一皺,低沉道:“長公主,群獅既是已被蠱毒所控,失去所有知覺與理智,是以,這些獅子無疑是個藥偶罷了,被蠱毒牽引著動作,而火攻許是對正常獅群有用,但對這些蠱毒所控的群獅,許是無用。”
他嗓音稍稍卷著幾縷緊意,而那脫口的語氣,則極為難得的認真。
鳳瑤深眼凝他,眼角一挑,正要言話,卻是到嘴的話還未道出,那一直貼坐在她身後的顏墨白則突然出聲道:“雖是可能無用,但此番之際,無計可施,便也隻得一試。”
說著,不待在場幾人反應,他手臂越發扣緊鳳瑤的腰身,而後內力驀地大湧,整個人頓時攜著鳳瑤一道騰空飛身,陡然間恰到好處的躍上了道路一側那光禿的樹枝上。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鳳瑤那匹馬似是毫無感知,猛烈發狂的繼續朝前奔逃,柳襄與伏鬼幾人皆是一怔,麵色微變,但幾人皆是迅速反應過來,隨即分毫不曾耽擱,提氣便躍身而上,陡然停在了鳳瑤旁邊的幾棵樹上。
瞬時,冷風陰冷,涼薄四起。
足下的樹枝雖為粗壯,但卻是光禿之至,人停在這光禿的樹枝之上,著實是極為突兀明顯。
而那遠處的獅群,仍在朝這邊狂奔,那猛烈的蹄子揚起陣陣沙塵,猶如大漠狼煙之中的沙塵之暴,陣狀極是猙獰浩大。那些獅子皆是紅眼,嗜血陰狠,那齜牙咧嘴的凶狠模樣極是慎人,仿佛見人便要將人撕成碎片。
鳳瑤滿目陰沉,渾身隱約發緊。
則是正這時,顏墨白稍稍垂頭,唇瓣貼緊了她的耳郭,平和而道:“鳳瑤可怕?”
怕?
這話入耳,鳳瑤猝不及防一怔,則是片刻,便低沉沉的不答反問,“我姑蘇鳳瑤雖不曾如你這般英勇堅韌,但自然也非膽小之輩。不過是獅群罷了,何來為懼。”
顏墨白嗓音突然卷了半許幽遠,“雖非懼怕,但自然也不可懈怠。終是中了蠱的獅子,行動起來,也是與尋常獅子大不相同。”說著,不待鳳瑤反應,他已突然話鋒一轉,短促道:“閉息。”
這話說得略微大聲,不止鳳瑤聽得清楚,便是臨近樹枝上的柳襄與伏鬼等人也是聽得清楚,則是片刻之際,在場之人皆是下意識鼻息不動,而正這時,那煙塵狂起而來的獅群已是臨近,逐漸朝鳳瑤等人所在的樹下奔來。
鳳瑤一言不發,鼻息凝神,渾然不動。
雖不知顏墨白所說的閉息之法是否有用,但終還是想先行嚐試,倘若閉息之法無用,再差柳襄緊急放火也可。
心底正如是思量,片刻之際,獅群便已全然靠近,那些獅子皆極為彪悍健壯,不僅眼睛的血紅與尋常獅子全然有異之外,其餘之處也似是比尋常獅子格外的壯實,就亦如,那粗壯的骨骼,那咧出的尖牙,甚至,那強健有力的四肢,處處都在昭示著這些獅子的致命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