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那位白老師到你辦公室砸東西了?”滕老爺子手上活兒不停,口氣卻是深沉有力的。
“我先去了,收回來,再詳細彙報!”滕龍放下茶壺,脫了西服外套,利索的脫下皮鞋,拉下棉襪,挑起籮筐,大步出了籬笆院。
“老頭子,你瞧他憨樣,少囉嗦幾句。”
“你就是護著莽龍,他這脾氣不多打幾鞭子不學好!”
“你就別這樣針尖對麥芒的處處針對兒子,他可是有難處的,替兒子想想他有多不容易!”
“我老頭子再縱容他,他可就沒法沒天的,我可不想老滕家再出丟人現眼的事情。”
“我們又沒偷沒搶的,我們丟什麼人,現什麼眼了?現在兒子和兒媳婦是沒有處好,要是處好了,這男的威儀,女的清秀,不知道要讓多少人羨眼呢。”
“不嚴點不行,等會回來,你就去廚房,我有話要和莽龍說說。”
“我一想到夢兒回來,他們小日子過得和美的樣子,我就是比吃蜜餞還潤心。”
“你可不要做美夢,兒媳婦還在外頭奔波,寧可在外受苦,也不願回這個家享福。”
滕老爺子說話就要實際多了,他這種自己幻想的事情是不會去設想的。
假如生活中有假如,那麼他們老滕家可定是孫子都上小學了,按照年月推算都要三年級了。
滕龍挑著一擔玉米,一踏進籬笆院,就聽到父母的談話,接過話茬說道:“誰不願回家享福?說我嗎?阿娘,我肚子餓得緊。”
“我爐上燉著老鴨筍幹呢。”滕母拍拍身上的玉米蘇碎,就往廚房而去。
“我說咋這麼香氣撲鼻的,我在曬場上都聞到了。阿爹,你歇會兒,我替你點筒旱煙,這活兒我來!”滕龍麵目含笑,不得空閑的討好著老爺子。
撇開自己媳婦兒離家出走,帶給他的影響,滕龍在西山墺可是數一數二的孝順兒子。
滕老爺子挪坐到石凳上,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滕龍利落的搓著玉米粒,挑著話題開聊。
“阿爹,今年玉米好收成。”
“是啊,早熟種的少,夢兒在家,我看她特愛吃,第二趟我就多播種了些,可是誰想到被獾子吃了不少,這後熟我就再多種些,長勢也好,結實飽滿,看誰知,盼夢兒回來,夢兒就是不會來,所以一擱就老成了。”
“阿爹,你放心,我和夢兒會好起來的。”
“莽龍啊,我不求你揚名立萬的,就希望你務實本分。這回夢兒打電話回來,說過年一定會回來的,我和娘才稍微踏實了一點兒。
莽龍,媳婦兒娶回來是要你自個兒疼惜的,而不是要證明自己多有實力,你現在有實力,頂個什麼用,能和你過日子,能為你生孩子,能伴你到老的,才是實在的,其他那些都是虛幻的!”
“阿爹,我曉得的,我會認真工作,踏踏實實做人的,而且一定把夢兒平安接回來過年!”
滕龍對接練情夢回家過年,他還是很有信心的,畢竟已經在他的掌控範圍裏,就算楚衝再什麼樣的法子來追求他的妻子,他一定會見招拆招,見計將計的,不會再退讓了。
在籬笆院吃好晚飯,滕龍一邊陪著父母聊天,一邊把剩下沒有搓的玉米穗都搓成了玉米粒,才踏出籬笆院往山莊而去。
“看到沒有,莽龍心裏現在有奔頭了,夢兒這次電話打得真是及時,這就是力量。”
“瞧你開心的,這麼說,我明年還真有希望做爺爺?”
“那是自然的,我們兒子還是有這方麵的長項的。”
滕龍踏著院中的落葉,這回去了上海四天,再回到山莊,花園的小徑上已經落葉鋪得像厚厚的地毯一樣了。蕩了一圈花園,他想到了香菱,想到了覃月,更牽過練情夢,思緒轉為愁緒,凝結在眉宇之間,俊挺的鼻梁兩側,滑落了兩行淚珠,滴落到青石上。
他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編好後自己讀了一遍:我箐竹湖的水喝的太少了,否則哪會有我現在的遭遇,你可知道我這酸楚的淚水,是為誰而流的?而你的紅顏為誰?
滕龍本想發給楚衝的,可是想想還是暫作保存,以後肯定有用到的時候,或是當麵讓某人親口告訴他,或許親口要某人說的時候,會是很甜蜜的。
然而練情夢半夜夢醒,驚得一身冷汗,翻來覆去的,床鋪嘰咯嘰咯的聲響,吵醒了下鋪。鄭佩環打開壁燈,起身下床,伸手推了推側身麵朝牆壁的人兒。
“是不是睡不著?有話對我說說,一天到晚忙個不停,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