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諾看了看楚子航,“你也是他在乎的人。”
楚子航不說話,瞪大眼睛看著諾諾,還衝她使勁地眨眼。
“別慌,也別亂動,抱緊他別撒手。”諾諾完全沒有理會他的警告,語氣還是輕描淡寫的,“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麼,想必是很可怕,不過我們首先得把這家夥胳膊裏的刀拔出來。至於站在我背後的那家夥,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剛才我那些話既是說給你聽的,也是說給她聽的。”
楚子航和諾諾麵對麵,他看到的東西諾諾看不到。但他不敢說,隻敢用眼神提醒諾諾,因為眼前的這一幕真的是太詭異了。
諾諾背後站著一個人,站在燈光的範圍之外。楚子航看不清她的模樣,但從身形來看,是個女孩。
她很安靜,身材纖細修長,甚至可以說是窈窕。她應該在那裏站了好一會兒了,沒有任何動作,也不發出任何聲音。但從楚子航偶然注意到她開始,就被她身上那股山一樣的氣勢壓住了。
所謂山一樣的氣勢,就是它那麼靜靜地待著,但你無法忽略它,也不覺得自己能撼動它。
就在諾諾絮絮叨叨地說話時,那個山一樣的影子動了,隻是輕輕揮手。但隨著她揚起手,諾諾身邊那個打開的醫療箱裏,一支銀色的手術刀輕盈地騰空而起,像是有知覺的靈獸那樣旋轉之後調頭,緩緩地逼近諾諾的後頸。
那是條銀色的響尾蛇,已經鎖定了諾諾後頸的大動脈。
“這家夥呢,就像那種硬硬的也不好吃的小核桃,你把它隨便丟哪裏都行,不過你非要咬碎他,它就會硬得能崩掉你的牙。”諾諾繼續她的操作,還在自言自語。
楚子航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諾諾並非自言自語,也不是說給他聽的,從某一刻開始,諾諾的話就都是說給背後那個人聽的了。
“抱緊了。”諾諾把鎮痛劑中的藥水推進路明非的身體,給他咬上厚厚的紗布,抬眼看看楚子航,“要來真格的了。”
楚子航用力點頭,全身骨骼發出劈裏啪啦的爆響,這家夥一臉孩子氣,卻是這樣一付能跟獅子搏鬥的體格,也是一個金剛正太。
真正動手就是幹淨利落的一拔,短弧刀帶著血離開路明非的身體,濺出來的血漿染紅了諾諾的左肩。劇痛把昏迷中的路明非喚醒,他瞪大驚恐的眼睛看著諾諾,麵部扭曲。
“抱緊他!”諾諾低吼。
路明非本能地掙紮,楚子航用盡全力抱住路明非,把那股狂龍般的力量控製在自己的雙臂之間。諾諾使勁按住傷口,但血還是從指縫中湧了出來,像是紅色的泉水,根本止不住。
諾諾拔出了童子切,這柄利刃原本掛在一個衣架上,那個衣架上還掛著源稚生留下的那件帶血的風衣。準備動手術之前,諾諾把它摘了下來,放在自己身邊。
“集中注意力!”諾諾把刀橫在路明非眼前,一把拉出咬在他齒間的紗布,“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明鏡般的刀身中映出路明非自己的眼睛。
“不……不要死!”路明非強忍著那份能把他從內摧毀的劇痛,嘶啞地低吼。
那句話出口的瞬間,傷口就開始止血,諾諾立刻為他包紮。包紮結束的時候,傷口也不再出血了,楚子航看得呆住了。
接下來是另一側,還是如法炮製。手術完成的同時,路明非再次暈厥過去。諾諾和楚子航都是一屁股坐倒在地,前後不過幾分鍾的時間,他們倆就已經差不多脫力了。
那條銀色的響尾蛇果然沒有借機傷害諾諾,它一直停在諾諾的後頸處。動這種手術當然免不了肢體大幅度地運動,不過諾諾後仰,它就往後退,諾諾前傾,它又前進,始終和諾諾頸部的大血管保持著“安全距離”。
諾諾坐在地上喘息了好一會兒,呼吸漸漸平複,理了理黏在額頭上的頭發,站起身來。
“把你哥哥拖到一邊去歇著,別出聲,如果害怕,就閉上眼睛。”諾諾對楚子航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