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鯨歌(15)(1 / 2)

她們在一起住了三年,在戰術訓練場上是夥伴,在“自由一日”中是對手,短兵相接已經很多次,卻沒有任何一次像今天這樣極致。

所謂極致,是用生死作為籌碼。

諾諾如同閃現到蘇茜的麵前,童子切自下而上,撩出明鏡般的刀光。古代煉金術大師的作品,驅魔鎮邪的寶刀,刀鋒之利,就算是匹馬都能被一刀兩斷。

蘇茜淩空一抓,那柄飛旋的手術刀像是被巨大的磁力吸回了她的掌中。手術刀割破童子切的刀光,無聲無息地劃向諾諾的手腕,靈蛇般的攻擊,雖然沒有童子切的威力,但速度更快,也更精準。

兩人擦肩而過,再度歸於靜止。

一片白色的織物輕盈地飄落,那是蘇茜的裙擺,她的閃避速度夠快,卻不代表那件夏裙可以跟她保持同等速度,畢竟那隻是件好看的裙子,不是奇異博士的鬥篷。

諾諾卻沒有流露出任何得意或者興奮的神色,依舊是持刀戒備的架勢,她在日本刀上花的工夫不多,但這防禦的刀架也算滴水不漏。

僅僅一刀,她就從進攻者轉為了防禦者。因為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腕脈處的那一道寒意,那是手術刀的刀鋒擦過她手腕時留下的,隻差幾厘米,那條銀色的響尾蛇就咬中了她的要害。

金色鳶尾花學院真他媽是個耽誤人的地方,神經和肌肉的反應速度明顯下降,過去的一年裏她盡插花和學做甜點了,而蘇茜不同,她穿梭在巴黎或者倫敦的夜色裏,每一次行動都像磨刀石那樣把她磨得更加鋒利。

不愧是學院新生代斬首者中的佼佼者。

不過諾諾也並非那種遇到強敵會心慌的主兒,她深呼吸,讓自己安靜下來,回憶之前所受的訓練,迅速地做調整。

蘇茜的優勢是很明顯的,一直以來的嚴格訓練,豐富的對敵經驗,還有那仍未使用的“劍禦”言靈。但諾諾也有優勢,就是她手中的童子切。

這柄古刀堪稱煉金術的傑作,鋒利堅固不必說,而且對龍類和混血種有著特殊的殺傷力,而蘇茜手中的那柄手術刀隻是普通的精鋼打造,兩柄武器如果對上,童子切必然斬斷手術刀,跟斬開一截鐵絲沒什麼區別。

換而言之她的首要目標不是蘇茜,而是那柄手術刀,她如果先行發動攻擊,就會有破綻,蘇茜的手術刀就如嗜血的銀蛇那樣窺伺在旁,但如果讓蘇茜先發,她斬斷那條銀蛇,就可以轉而壓製蘇茜。

她緩緩地轉動童子切,斜斜地架起,左手沿著刀背滑出,輕輕搭住刀尖,身體向後傾斜。

明朝程宗猷所著《單刀法選》中的“埋頭刀勢”,一種講究眼力、速度和精確的刀勢,先要看破對手的攻擊,然而後發先至。

而看破,恰恰是諾諾的特長。蘇茜的實力遠不是伊莎貝爾能比的,但對諾諾來說,解析蘇茜遠比解析伊莎貝爾來得容易,因為她們太熟悉彼此了。

蘇茜靜止不動,她就這麼站著,不擺任何架勢,白裙飄飄,長發也飄飄,手中一把銀光閃閃的手術刀。

如果不是那張依舊溫柔的臉,她這個造型更適合出現在某部恐怖片裏。

“埋頭刀勢,後發先至。你是想針對我的武器,但我真正的武器到底是什麼,你想過麼?我總不會空著手來,隨便撿一把手術刀跟你格鬥。”蘇茜緩緩地說。

“我知道,你有劍禦,你的領域裏隨便什麼金屬製品都可以成為你的武器。”諾諾說,“但我隻要夠快就行了對不對?你就算有無限量的子彈,你換彈匣也需要時間,我隻有那麼一瞬間,把你打翻,然後就拍屁股走人。”

“你總是這樣,把什麼事都想得太簡單。”

“那不是簡單,是直接,說得好像我是個傻妞似的。”

“記得那次你鬧著要去芝加哥的事麼,就因為我跟你說芝加哥有個湖畔的酒吧,酒保會調很好喝的酒,而且他調酒的時候肩膀上站著一隻白鸚鵡,白鸚鵡會陪你聊天。”

“記得啊,怎麼了?”諾諾挑挑眉。

兩個人過手隻換了一刀,居然又開始聊天。楚子航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有點懵。這要是部動作片,導演以前肯定是搞文藝片的。

“你跳起來就往外麵跑,外麵瓢潑大雨,我說等雨停了我陪你去,可你說現在出發趕到芝加哥,那間酒吧還沒下班,你當晚就能坐在湖邊喝著好喝的調酒,和那隻白鸚鵡聊天。”

“記得,後來是愷撒陪我去的,我們在雨夜裏開著一輛敞篷車,還用a級的特權調動了一列火車。”

“可你並沒有看到那隻會聊天的白鸚鵡,那天晚上芝加哥也是暴風雨,湖邊的酒吧停業了。”

“到現在你還在勸我啊?”諾諾笑,“我還以為你已經放棄了呢。當了斬首者,你也還是那麼苦口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