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的女人手愣住了。
手中的布娃娃毫無征兆的被震驚的手摔了下去,連同那簡陋的衣服。
女人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頭。
胡七就站在她的麵前,笑的很是好看的看著她。
這是她的孩子,她記得,她的孩子生的如她一般溫柔可人,梨形的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很難讓人產生惡感。
女人站起來,有些局促,她不停地在地上踱步,一邊走一邊嘟囔道:“女兒回來了,我要給她做飯,我可不能讓我的女兒餓肚子,我還要給她買好看的衣服。”
她一邊神神叨叨的說著,一邊焦急的看著四周。
胡七看著她這與以前怎麼二般的樣子,隻是輕聲開口道:“媽,我是男孩子。”
胡七的母親踱步的動作遲鈍了一下,緩緩轉過了頭,強撐著笑容說道:“怎麼可能呢,我從小養你到大,怎麼會不知道你是男孩還是女孩,乖孩子,快過來給媽媽看看,你又長高了。”
胡七看著露出欣喜眼神的母親,閉上眼,狠下心說道:“你忘記我被父親接走了嗎。”
他母親微微的抬了抬下巴,朝著一邊養起來,像是在思考著什麼,疑惑的很明顯。
胡七很有耐心的等著。
片刻,她又笑了。
“你父親早就拋棄我們了,是我把你養大的,孩子你忘了嗎,是我把你養大的,而且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很高興嗎,我們每天過得都很好,根本不需要你那個狗屁爹。”她說著,就想過來抓住胡七的手,好像這樣他們就能回到從前的生活一樣。
胡七任憑她抓著,隻是轉過頭,跟她的目光兩兩相接。
然後用一種近乎殘忍的語氣打破這可憐女人的幻想。
她或許愛他。
但是現在胡七已經明白他不能夠再繼續沉淪,因為童年唯一一點的愛意放棄自己的人生。
“我不高興。”
“我總是被人指指點點,那些小朋友的家長告訴他們不要跟我玩,因為我是變態,一個男孩卻穿著女孩子的衣服。我跟你說過,可你說,我隻要有媽媽就夠了,可是媽媽不能時時刻刻都陪著,所以在學習的時候,我受到同學的孤立冷待嘲笑,我不高興,可我不願意傷了你的心,所以我不告訴你。”
“媽媽,這些你真的不知道,真的沒看見過嗎?”
最後這個問句,顯然包含了非常複雜的情緒,站在門口的袁若飛甚至都能感受到胡七內心的絕望。
所以他這麼沒有安全感,要時不時的問問袁若飛,他是不是愛他,是有源頭的。
一個小孩子要討好大人才能存活的情況下,他對周圍的事物就會愈發敏感。
那女人身體僵硬了一瞬,放在胡七身上的手緩緩的收了回去,她仿佛一瞬間清醒了許多,又或許是她給自己編織了夢不願意逃離出來。
那女人終究是坐在病床上,撿起了地上的玩偶,把玩偶抱在懷裏,對著窗戶哼起了一首輕柔的但是又綿長的小曲。
那是以前哄胡七睡覺的時候唱的。
胡七對著女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走出了病房的門。
作為子女,胡七的確不應該這樣逼迫自己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