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仙舫。明月照西湖。
“孔雀小姐,”小丫鬟翠眉輕聲喊著坐在梳妝台前發呆的女子,“小姐該梳妝了,姚先生那邊還在等呢。”
“叫我嫣如,翠眉!”女子忽然大聲喊。
“可是——”小丫鬟不知該如何。
“我不要做什麼那個鬼風孔雀的影子,我是嫣如!”女子一氣拂去台上的脂粉,盯著那架上血紅的舞衣,“為什麼她都死了都二十年了,還在西湖上陰魂不散!”
“我也不認為你是孔雀。”門被推開,一個抱著劍的男子靠在門框上。
“童,童公子!”翠眉嚇了一跳,忙施禮,看著眼前冷峻的男子,“小姐隻是,隻是一時心情不好。”
“反正你們隻要演完今天這出,愛去哪裏就去哪裏。”他說,“趕快過去。”說罷轉身就走。
“童心寧!”嫣如忽然站起來衝到他麵前,“難道我就真的不及那個女鬼一分嗎?你從小迷到她現在,在你眼裏就沒有第二個女人嗎?她已經死了二十年了!”
“這句話我當沒聽到,”童心寧冷冷地說,“這世上,無人能當孔雀之名半分。”說罷拂袖而去。
“小姐——”翠眉看著嫣如如五雷轟頂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說。
嫣如失神地走向殷紅的舞衣,看著上麵繡著的金絲孔雀:“風孔雀,你果然不是凡人,做鬼也還讓那麼人念念不忘……”
琵琶聲響,衣幭飛飛,俏目盼兮,流轉生情。片掌之台,輕飛雀躍,若九霄嫦娥自月而下。
“範大人,此女之舞如何?”一曲終了,姚潛揮手讓她退下後,問。
“姑娘之舞,趙飛燕再世,不過爾爾。”範承遙笑道,“不愧‘江南第一舞伎’之名。”
“她可是我千裏挑一選出,又著以高人調教,琴瑟舞蹈無一不精通。”姚潛說。
“姚先生——”看向他,範承遙說,“姚先生為何要刻意為之?單為老夫之事,王爺自不會動此大手筆吧?”
“這個大人自不必多問,姚潛隻問大人意下如何?那軍機圖——”
“請恕老夫愚鈍,不知大人所指為何物?”範承遙說。
“美人如玉,大人當年不是願娶風孔雀為妻嗎?難道覺得此女不如?”
“逝者如斯夫啊,”範承遙搖頭,“老夫年事已高,隻想平穩過上幾年,然後告老還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大人既然愚鈍,姚某就隻有做愚鈍的買賣了。”姚潛冷笑道,“不知大人可記得此人?”
門開,童心寧走了進來。
“他?”
“範大人,還記得我嗎?”童心寧微笑著說。
“你是?”範承遙看著這個青年,並無記憶,“敢問閣下是——”
“敝姓童,大人可有印象?”他說,向範承遙走過來,而姚潛則起身出門去。
“要是你還想不起來,在下再提醒大人一下,大人認識這個吧,”笑容消失,童心寧背著的手忽然伸到前麵,一柄劍抵在範承遙麵前,“二十年不見,大人還是過得消遙自在,可知孔雀在湖底是不是安好?”
“這——”看著男子充滿仇恨的眼睛,範承遙恍然大悟,“你是當時孔雀身邊的——”
“沒錯!本來打算早些時候就來找你,可惜為事耽擱了。”童心寧另一隻手伸出抓住範承遙的領子,“你要強占孔雀,又恐她反抗,下藥廢她武功。今天,我就用這把孔雀的劍,送你去下麵跟她道歉!”長劍出鞘,劍光青凜若霜雪,“青霜啊,今天就讓你嚐嚐害你主人之徒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