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悄悄過去了。這天早上,小雪早早來到秦孝家。一見麵就問:“秦孝哥,今天去哪裏呀?”
“今天咱們上街吧。”一大早上,秦孝就感覺身體裏有一股真氣總想往外冒,但又不知道怎麼壓下去,而老塔爾瑪又死活沒動靜,搞得秦孝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不過,早上,被秦江攙著出來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感覺好多了。可還是覺得那股真氣帶著自己的腿要往大門外邁,心裏想:“難道今天是要我出去,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嗎?”所以,當小雪來問他去哪裏,才一時興起要出去。
本來秦孝媽是不同意秦孝這時去逛街的,可以經不住秦孝好說歹說才同意了。秦孝媽又要跟出來,小雪又是拍胸脯保證,又是指天發誓,終於讓秦孝媽放下心來,讓小雪照顧秦孝去逛街。
小雪攙著拄著秦孝來到了街上。徐口村的街道並不算寬敞,也就是四米寬的樣子,中間是鋪的柏油馬路,馬路兩邊是用紅磚鋪就的敞口下水道,下水道兩邊是兩排房子。兩排房子既有紅磚瓦房,也夾雜著幾棟新式的小洋樓,還有幾座土坯房很不合情調的站在其中。
這條街道是徐口村的主要幹道,東西走向,整個徐口村都是圍繞這座街道而建成的。平時,周圍的牆根底下總有許多老頭老大爺,以及許多年輕的小媳婦大姑娘在談天說地,聊八卦的。
今天,秦孝一來到大街上,自然引起了這些人的注意。本來,秦孝做手術和回家後的種種表現,早就在徐口村引起了軒然大波。今天一見秦孝出來,自然圍了上來問長問短。
這邊一位大嬸剛問:“秦孝能出來了呀?”那邊一位大嫂馬上又問上了:“秦孝,怎麼好的這麼快呀?”……
最有趣的是七十多歲的一位老大爺,圍著秦孝轉了三圈,從頭上看到腳底下,又從腳底下看到頭頂上,最後用顫抖的手摸了摸秦孝的兩條腿,長歎一聲:“秦孝,真的做好了?”
“是呀,三爺爺,真的做好了。和正常人一樣了。”秦孝微笑著看著三爺爺。
“哎!我那苦命的兒子要是能趕上現在的好時候,也不至於死的那樣慘了!”三爺爺說完頓時滿臉的淚流了下來。
周圍人頓時都沉寂了下來。人們都知道,三爺爺的兒子和秦孝一樣,自小就右腿有殘疾,也從沒上過學。那一年,村裏生產隊搞自製氨水池,解決燃料和化肥問題。
所謂氨水池,表麵上看起來,象一尊兩米見方的“洋灰”盒子。氨水池在背後的地溝裏安著龍頭,頂蓋上掛一把黑鐵鎖。每到分配氨水的時候,那就是隊裏的節日。隊長吆喝著一些壯勞力,口鼻上捂條濕毛巾,拉著架子車領氨水。就是從火車站的沙灘上把氨水領出來,拉進村,推在場院裏。老人娃娃遠遠地跟著看,聽說一桶能頂一百擔土糞,滿是欣喜。這一天,村道裏飄散著刺鼻的氨水味,走近了,眼睛都睜不開。這一天,領氨水的人除了掙工分,還能拿走那條雪白的羊肚肚毛巾,讓人眼熱。氨水裝在大鐵桶裏,大桶能裝五百斤,小一點的裝三百斤。鐵桶都拉回來了,保管就指撥人把氨水從台麵上的口子裏倒進池子,再塞上裹著破棉襖的木塞,外頭上鎖。到了種玉米的幾天,是用氨水的時候了,保管再吆喝著背扁鐵桶的女人們排成隊,小心翼翼的給噴霧器一樣的桶裏灌氨水,就在池子背後的地溝裏灌。女人們都在嘴上捂著濕手絹,擰著身子,皺著眉頭。灌好了,一聲不吭背起就走,走到趕著耕牛或是毛驢的男人身後,再把灑氨水的橡膠軟管伸開來。管頭上綁著一節二尺長的小木棍,女人握在手上,點著管子把氨水滴撒到犁溝裏。女人後麵跟著扛鋤頭的男人,及時把犁溝埋上,免得氨水跑了氣。氨水不能撒在種子上,撒上就把種籽燙死了。如果一不小心碰到人體上,自然腐蝕性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