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病床邊,花瓶裏的百合花和風信子還開的嬌豔動人,床邊站了一群沉默不語的大漢,這群隻流血不流淚的大漢,此時不由自主的都紅了眼睛。大漢最前麵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真是花一般的年紀,秋水剪瞳,小巧的瓜子臉,此時緊緊的用貝齒咬住嘴唇,眼眶紅紅的,強忍住眼淚不要掉下來,死死的瞪著病床上的男人。
病床上的男人臉上帶了一絲苦笑:“喬喬,對不起啊!我可能要食言了。”
男人的嗓子或許因為很久沒有說過話了,說話時都帶著嘶嘶的沙啞感,不難聽,甚至帶著一種不可名狀的酥感。
“有什麼對不起的!我才不會為了你想不開呢!”女孩子說話聲音冷冷淡淡的,如果不是她伸手摸了一把眼睛或許更有說服力一些。男人笑了一下,卻沒再說話了。微微的合上眼睛,仿佛是有點累了。
男人其實長相很俊秀,但是因為生病,臉色憔悴,眼窩凹陷,然而並沒有損害他的帥氣,倒是平添了幾分弱不禁風的感覺,任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仿佛水墨畫一般的男人,是東南地區掌握了地下王國的男人,他說一句話,東南地區也要抖上三抖。這樣一個人物,此時卻安安靜靜的躺在這裏等死,任誰也覺得可惜。
“放開我!我要進去!你們不要攔著我!”突然門口傳來的騷亂聲打破了這份沉靜,病床上的男人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眼眸裏劃過了一絲看不懂的情緒,再仔細看的時候他的眼眸裏平靜如水。
“陳達,讓門口的人放她進來吧。”
“是,五爺。”
叫陳達的男人從這群大漢中走出來,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長相英氣的警服麗人,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渾身散發著成熟的魅力,就是紅腫的眼睛看起來有些破壞美感。
“秦故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警服麗人剛站穩身子就開始向床上的男人抱怨,聽起來倒像是質問。
秦故之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她會這樣問,隻是輕描淡寫的說到:“告訴你有什麼用呢?你又不是醫生。”
兩個人之間氣氛微妙,好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秦故之也不打算說什麼了,一轉頭卻正好對上了一雙清如琉璃般的眼眸,她沒有再哭了,眼眸中有著一絲讓秦故之心虛的了然。正是一開始的女孩子,她叫陸西喬。
陸西喬站起身,抱起桌邊的水果:“蘇小姐,你坐下聊吧,我去洗個水果。”
蘇雲芝眼中閃過了一絲尷尬,僵硬的道了一個謝,便坐下了,陸西喬這才看見蘇雲芝手裏還拉著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子,眉眼間仿佛看見了一個縮小版的秦故之,不用問,也知道是誰的孩子。
陸西喬走了,氣氛好像隨之尷尬了起來。蘇雲芝拉著身邊的孩子:“阿宴,來看看爸爸。”
男孩子很懂事,乖巧的趴在秦故之的床邊,眼中裏明明含著淚光,卻對秦故之笑笑:“爸爸,我這次考試得了第一名,想要你去給我開家長會,你快好起來好不好?”
秦故之伸出手摸了摸蘇宴的頭,眼眸中有一絲傷感:“一段時間沒見,阿宴長這麼大了。我答應你,等爸爸好了去給你開家長會。你現在和這群叔叔一起出去,我和你媽媽有話要說。”
陳達拉著蘇宴的手出了病房,那群人也都出去了。病房裏隻留下了秦故之和蘇雲芝兩個人。兩人就這樣對望著,誰也沒有說話。
秦故之先打破了沉默:“放心吧,從今天開始,我以後再也不會糾纏你了。開心嗎?”
蘇雲芝抿了一下嘴:“開心,我怎麼不開心?”話是這樣說,眼睛裏卻不由自主的又滾落了一滴眼淚。
“那挺好的。”
又是沉默了良久,蘇雲芝先開口:“你後悔嗎?”
秦故之轉過頭來,看向蘇雲芝:“後悔?後悔什麼?”秦故之冷笑:“你還是這麼自私啊蘇雲芝!”
“我說的難道有錯嗎?你這樣子又好到哪裏去了?”蘇雲芝臉色也開始不好看了。
“嗬!如果我退出黑道,想必我早死了。”他頓了頓:“你看,你從來沒有想過我,你隻想過我從來不為你妥協,卻從來不問我為什麼不妥協。”
“我......”蘇雲芝語塞。
說了一大串激動的話,秦故之呼吸都急促了幾分,緩了好半天,才平複下來,他沉聲道:“.....算了,我不想和你吵。”
“蘇雲芝,我不欠你什麼。從十八歲到今天我三十歲,我執著了你這麼多年,為了你我自認為做的夠好了。我累了,就這樣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