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醫說孩子怎麼樣?”
涼成秋靜靜坐在床邊,雪白的寢衣顯得整個人格外瘦弱,她溫馴地抬頭看著蘇景宸,如水的眸子裏全部是期待與小心翼翼。
蘇景宸摸了摸她長長地如緞子一般的發絲,神色柔和:
“他很好。”
涼成秋似是終於放下心一般吐了口氣,拉了拉蘇景宸的衣角,示意他坐下,便再無他話,靜靜地躺在蘇景宸的懷裏,過了良久,她輕聲說道:
“臣妾聽說,邊疆亂得很了,皇上……”
蘇景宸緊了緊手臂,聲音像是安慰著涼成秋,又像是安慰著自己:
“不用擔心。”
“嗯。”
傍晚的養心殿內光線那麼稀薄,唯有從小窗中投射出來的那一絲絲光亮一點一點照了進來,也照進了相依相偎的兩人的心。
像是永遠一樣。
一夜無話。
那日後,雖然涼成秋的身子還是弱,隻是不再嗜睡,日漸消瘦的身子隨著時間也好了起來,甚至因為有孕而有些豐滿。
涼成秋也從養心殿裏搬了出來,雖然蘇景宸還是很想繼續這樣,可是涼成秋一想起自家父上在家中急的走來走去的樣子:
“專寵亂世啊,專寵亂世。”
便覺得好笑又好氣,稍稍給蘇景宸一提,蘇景宸也是深知自己老師的性子,隻好把涼成秋又送回了永寧宮,隻是一日三餐還是盯著,以防再出了差錯。
晨昏定省亦是恢複了常態,涼成秋早早地起了,昨日皇上宿在了白良媛宮裏,她也終究是明白了蘇景宸,即使他喜歡她,也不可能日日陪著她,也倒是樂得清閑。
“娘娘,今日風大,多穿些罷。”
涼成秋嗅了嗅沽玉端著的香料,注意到沽玉輕輕地瑟縮了一下,她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睛,笑道:
“穿那件白繡粘花絨兔的罷,妝清淡些,味道也太濃了。”
“是。”
妝畢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沽玉,輕聲道:
“素虞,沽玉,今日一起去罷。”
沽玉一副受了驚嚇的小兔子模樣,連忙點了點頭,默默跟在涼成秋身後,不再作聲。
涼成秋來的稍晚了些,不過還算是趕上了時候,向皇後恭恭敬敬地請了安後便坐在位置上與白良媛閑聊,眉眼間都是平靜的安寧,殊不知高位之上的孟皇後看向自己的眼神裏有多少的厭惡和嫉恨。
“妹妹們都來了罷。”
孟皇後秀發高束,作淩雲髻,錦衣華服,繡凰紋鳳,原本便是端莊秀麗的臉龐顯得格外肅穆大方,真真有一國之母的風姿。
“今日——”
“今日朕特來查問一事。”
蘇景宸踱步走了出來,亦是劍眉星目的豐姿,不過眉目間都帶著淡淡的煞氣與疲累,路過之時他目光複雜地看了眼傅嬪,便坐在皇後身邊,輕輕拉過孟皇後的手:
“皇後,你可知,這宮內竟有人敢殘害朕的孩子?”
孟皇後作震驚狀,緊緊攥住了蘇景宸的手,沒有一絲慌亂之色,聲音都帶著怒氣與驚訝,她看了看蘇景宸,又轉頭看著涼成秋:
“竟有此事?是臣妾疏忽了,妹妹龍胎可有恙?”
蘇景宸和涼成秋竟同時笑了笑,孟皇後便知失言,看了看婉昭儀,強作鎮定狀,等著二人回話。
“如今已是大好了。”
涼成秋側頭看了看身旁的屏聲靜氣站著的侍女,柔聲回道。
“隻是皇後可知道何人所為?”
孟皇後定了定心神,厲聲道:
“臣妾不知,可臣妾定會徹查!”
蘇景宸轉頭看著座下驚訝的宮妃,溫聲道:
“朕已查清,隻是從未想過此人如此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