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的身體一震,立刻道,“她不是我的母親,我母親早就死了,我記不得她的樣子!”
他極力地否認這個事實。
“少給我裝!”宮歐冷冽地道,“時小念問話時的畫麵我讓你看了,你有點腦子的話就該知道她確實是你母親,而且,她對你用了心。”
“用了心她才不會逃走,把我一個人扔在那種地方!”
比特有些激動地說道,憑什麼要他接受一個突然死而複生的母親,這麼多年他在蘭開斯特家族受盡白眼,明明有個人是可以陪著他的,她卻選擇了逃。
宮歐坐在石凳上,身體微微往前傾,目光冷漠地看向比特,“我沒時間也懶得調和你們母子關係,這件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那你還不如直接拿我的命去要脅她,她不是口口聲聲還關心我麼?看看她會不會鬆口。”比特倔強地說道,就是不肯去麵對婦人。
一朵花落在宮歐的手邊,宮歐揚起來就朝地上砸去,“你以為我不想這麼做?”
他做事從來就沒有這麼婆婆媽媽過,還跑來找一個小屁孩解決問題。
聞言,比特愣在那裏,看著宮歐鐵青的臉突然明白了什麼,不禁嗤笑一聲,“沒想到你這樣的人還會聽老婆話。”
一定是時小念不讓他動自己的,時小念一直保護著自己。
“你在嘲笑我?”
宮歐的目光銳利如箭,陰嗖嗖地射了過去。
“沒有。”比特努努嘴,還是說道,“不過覺得你這個樣子倒是多了一點人情味。”
“少廢話,你現在就給我上去!”宮歐冷冷地開口。
“我才不去,有本事你就把我抓走。”比特仗著時小念的勢突然底氣足了很多,轉身就走,驀地,他停下腳步,有些遲疑地回頭看向氣場強大的宮歐,“她不鬆口時小念會怎麼樣?”
時小念倚賴著宮家,如果和家族的爭鬥遲遲不解決,會不會有事?
樹上的花一直在飄落。
“我不需要你這麼關心我女人。”宮歐黑眸陰鷙地看向他,“你給我記住,你不是為了任何人,你今天受的一切都是蘭開斯特加諸給你的,你就是條狗你都得咬回去!”
“……”
比特的身體一震,他今天所受的一切都是他父親加諸給他的,這一點他當然知道,可他能怎麼做?真的調轉槍頭對付自己的父親嗎?
正想著,宮歐更加冷漠的聲音在他不遠處響想,“這個世界上做什麼都要上課學習再就業,隻有父母不是。不要以為父親這個角色有多偉大,不過是提供一顆精子就能就業而已,你以後也會是。”
比特呆住,呼吸刹那間止住。
“虎毒不食子,如果你顧念的是他至少沒因為血統低下殺了你,那你可以當我今天什麼都沒說。”宮歐道。
他的聲音字字尖銳而冷漠,毒得厲害,可偏偏這就是現實,現實得讓人無法反駁。
比特很想一走了之,可雙腿卻怎麼都邁不動了,他看向宮歐,忍不住問道,“他是個高高在上的人物……”
“你以為評判一個父親要從多少方麵?”宮歐漠然地看著他,像看著一個白癡。
“多少?”
比特順著他的話問道,雙眼直直地看著他,一雙藍眸中滿是對答案的渴求。
有些問題和答案他從來都是逃避的,可不知道為什麼,被宮歐一說,他突然很想麵對、很想知道。
宮歐坐在石凳上,慢慢蹺起一腿,黑眸陰沉地看向花樹下的少年,一字一字道,“我曾經也不知道,後來我懂了。”
“……”
“最低入門標準——他是不是有那麼一刻是為子女考慮過的,哪怕隻有一瞬間。”宮歐說道,“你可以好好想想。”
這話像迎風的一掌狠狠地扇在比特的臉上,比特呆呆地站在那裏,有些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一直想做點成績給父親看,他一直為自己的血緣自卑,可他從來不去想父親對自己有多不好。
好久,比特朝大屋裏走去,跌跌撞撞的,像喝了酒一般,滿臉茫然失落,一雙清澈的藍眸中寫滿卑微。
後門口,比特撞上了時小念。
時小念站在門口,望著宮歐坐著的方向,見他過來便轉移了視線,關心地問道,“你還好嗎?”
“你怕他欺負我嗎?”
比特呆呆地看著她問道,她在關心他才跟過來看的?
“我是擔心他的傷口。”時小念誠實地說道,然後又訕訕一笑,“其實我本來還真有點擔心的,可我走到這裏的時候突然想通了,他不會欺負你的。他啊,已經越來越像個傻瓜了。”
宮歐已經變了,從前的他根本不會做一件事這麼彎彎繞繞,也從不在乎過程犧牲多少,隻講一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