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雪一直沒有停歇,很快就給城市披上一層白色的冬裝。
早晨,費林站著臥室的窗口俯視著街道,大街小巷,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銀白色,整個城市顯得潔白純潔。後門口,昨晚濺上無名殺手鮮血的地方已經被白雪所覆蓋,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仆人阿曼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給費林端上滾燙的茶,又將他手旁的酒杯放回了酒櫃裏。對於周圍發生的變故,這個頭腦簡單、反應遲鈍遲鈍的仆人比王子本人要要置若素的多。費林是假裝對發生的一切不在意,而阿曼則對他周圍的一切泰然處之。就像他平和的接受了父母雙亡的事實,也接受了被打斷了一條腿的事實。從認識這個仆人開始,費林從來沒有見過他抱怨過什麼,總是盡職盡責的做好自己的事情。給周圍的所有人帶來一種安心感,仿佛他是這個永恒變化宇宙中唯一不變的柱石。
費林懷疑,如果有一天阿曼也改變了的話,這個世界還是不是原本的那個。
費林接過茶,喝了一口,滾燙的茶水熨帖了他的每一個毛孔。
他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念頭轉到杜娜夫人身上。在下雪天摟著美人靠著壁爐談笑是個不錯的主意。
當他已經正準備吩咐阿曼收拾外出的馬車的時候。
另外一個仆人站到他臥室的門口激動的通報:一位女士來訪。
在費林的認識中,年輕漂亮的女人是帶刺的鮮花,總是需要費勁心思才能不刺到手。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居然會有這麼一天,無需要他費盡心思的去贏取佳人的芳心,佳人就主動的送上門來。而且還是一位如此特殊的女士。
不同於舞台上的那位女神的形象,他這是第一次近距離的打量著這位阿芙拉。
她的眼睛碧綠如一汪湖水。
迥異於內海沿岸常見人種普遍的粗苯,她的麵貌中帶有北地女性獨有的輪廓,這是最殘酷的風雪所能塑造的最優美的曲線。
即使當她不再舞動的時候,身姿依然優雅挺拔。
費林心中一凝。
阿芙拉在會客室已經等了有一會。
諸多侍從傾慕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也未讓她感到不適。
費林從背後轉了出來。
“女士,您的光臨給這棟房子帶來從未有的光彩。”費林俯下身輕輕吻了吻對方的手背,拿出自己花花公子的全部氣質。
阿芙拉微笑的站了起來。
“殿下過獎了。”
費林坐了下來注視著對方無暇的麵容。
“一直聽說團長的美名,直到昨天親眼目睹才知道那些誇讚實在及不上真相的萬一。”
阿芙拉笑了:“今天來拜訪殿下,主要是有一件事情受人之托。”
“哦?”
“您的朋友克裏斯托夫,曾經和我有過一麵之緣。他托我給您問個好。”
“你遇到了克裏斯?”
“沒錯,我們在一位本芭莎牧師的家裏遇到的,偶爾交談了幾句。他聽說我將會來到科米爾,因此讓我給你問個好。”
“牧師家裏?”費林問道。
“沒錯。”
“就這件事情?”
阿芙拉站了起來。
費林殷勤的為她遞上了鬥篷。
“是的。”阿芙拉一麵接過鬥篷,一麵含笑回答道。
目視阿芙拉離開的背影,費林坐在了椅子上,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才招來他的侍從問道:“海豚舞劇團什麼時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