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府怎麼了?”胭脂心中突然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靳府……哎!”主持師傅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去,眼角泛起淚花,“靳府這會可是糟了大罪。那群流氓土匪衝進城後,直奔靳府而去,見人就殺,見錢就搶,臨走時還放了一把大火,將整座宅院燒成灰燼……”
胭脂震驚地怔忡在原地,她原以為靳家財大勢大,就算是軍隊攻打進城了,他們也一定有辦法周旋應付,哪裏想到他們竟成了活靶子!
“那……那他們現在都在哪裏?”蒼白著臉,她氣若遊絲地問道。
“唉!貧尼也不知道。有人親眼看見靳老爺吐血身亡,靳家上上下下兩百多口人的屍體都燒焦了,被人拖到了亂葬崗……”
胭脂一個踉蹌,扶住桌麵,幾乎站立不穩。她哆嗦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連連張了幾次唇,都吐不出一個字來。她的腦中嗡嗡作響,不斷地閃過靳家所有人的臉,尤其是靳華軒、汪氏,靳非鈺,還有玉蓉、玉璃,難道她們全部都……
她不敢去想,慘白著一張臉,呆滯地站在原地,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
主持師父見她這個樣子,知道她是傷心過度,哀歎了一口氣,道:“貧尼會在這裏祈禱,希望這場戰亂快點平息。胭脂,斯人已逝,你也……也要想開些才好。”
胭脂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苦笑,“謝謝您。我和鳴兒想在這兒借住兩日,不知可否?現在外麵太亂了,隻要局勢稍好一些,我立刻帶著鳴兒離開。”
“你們姐弟二人想在這兒住多久都行,走時也請隨意,無需客套。”主持師傅交代兩句,轉動著佛珠,前去庵堂麵佛祈禱。
胭脂素白的小臉上滑落兩行清淚,代鳴小小年紀,已懂得安慰人,“姐姐,你不要哭。鳴兒會永遠離開你,永遠保護你,不會讓你想他們一樣死掉的。”
一個小孩子,豈能保護她?明知是稚言,胭脂的心中仍然有一處開關被觸動,抱住代鳴,無法抑製地嚎啕大哭。
她果然天生命硬,克父克母克夫。所有人都死了,偏偏她活了下來。她一個人,孤獨的,淒涼的活在這個亂世。
她緊緊地抱住了懷中的稚子,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一邊流淚,一邊喃喃自語,“隻有我們了,隻剩下我們了。都死了,全部都死光了……”
夜色漸濃,衡州城的屠殺終於停歇了。
往日繁華喧鬧的夜市,如今荒無人煙,陰氣森森。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都是立誌要保護南楚大好河山的將領、士兵,為何要自相殘殺,還要傷害這麼多無辜的百姓?!血流成河,伏屍百萬……軍隊進城,哪裏是為了清君側保家衛國,明明是一群披著華麗外皮的土匪!流.氓!
戰爭將人的凶殘徹底暴露,他們殺人,見人就殺,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好壞。他們搶奪,不分貧富,牲畜、細軟、金銀,凡是值錢的東西,全部掠奪一空。他們嗜血,放火燒房,用各種殘忍的手段將老百姓殺死,隻為了滿足你自己變.態的嗜血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