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泡影(1 / 2)

房東是晚上七點多過來的。

傍晚下起了雷陣雨,電閃雷鳴,我叫的外賣打電話跟我說雨太大送不了。

我吃了胃藥,躺.在床.上,依舊有委屈的眼淚不斷滲出來,我使勁抽了自己幾巴掌才止住淚。

屋裏沒開燈,直到敲門聲響起,我才慢吞吞爬起來開了燈。

房東站在門外抽著煙,身上帶著酒氣和水汽,眯著眼睛數我遞過去的幾張鈔票。

最後吐掉煙頭,用腳碾了碾,又數了一遍,才說,“你多給了兩張。”

我點點頭,“房東,我明天就搬走。”

房東看了我一眼,黑黝黝的臉上看不清表情,隻說,“房子裏東西我看看有沒有壞的。”

我側身讓了讓,他一腳濕鞋印踩了進去。

我皺著眉,忍了。

希望他不提合同,提合同,我還要多付一個月的,押金也不會給我。

房裏本來就小,他來來回回地瞅,連窗簾都拉起來看。

我小聲提示,“窗簾是我買的。”

他才鬆了手。

他轉了一圈,又點了根煙,找了房間裏唯一一把凳子坐了,“合同簽的一年的,這樣,我也不算你多,你再付四個月的。”

我訝異地張口,差點被煙嗆到,“就算按照合同來算,我也是多付一個月,怎麼就四個月的?”

“你去把合同找出來。”房東吐著煙,一臉要跟我耗下去的意思。

在這住了也快兩年多,真心不想臨走時和房東撕破臉。

我一邊歎氣一邊到床邊的櫃子裏找,身後傳來濕噠噠的腳步聲,我頭也不抬,“找到了。”

我剛拿著合同轉身,人就被拖.著甩.到了床.上。

來不及反應,口.鼻都被.人.用.手.捂.著。

我嗚.嗚地掙.紮,房東卻用.力.壓.著我,又空出手抽.了.皮.帶。

我總算相信年糕那句話。

我大驚失.色地亂.蹬,總算把他蹬下去,踉蹌著邊跑邊喊,屋外電閃雷鳴,雷雨聲壓過了我所有的呼.聲。

我剛到門邊,就被人抓.住手臂甩.了過去,頭磕在床沿,一聲鈍響後,整個腦袋都暈乎乎,昏昏沉沉。

房東重新把我抱.到.床.上,我虛.軟地喊著,他就重新用手捂住我的嘴。

我感覺缺氧得厲害,意識逐漸空白。

裙.子.被.脫.下的瞬間,我突然就無力地笑。

騙子,說好護著我的呢。

騙子。

——

我醒來時,沈三千陪在病床前,她眼睛紅紅的。

我其實很久沒見她哭過了,這次看她哭,我卻笑了,喉嚨灌了沙一樣刺疼,聲音又啞又難聽,“你哭起來真醜。”

她就喊醫生。

有女醫生過來替我檢查,找了小護士替我塗藥。

小護士塗藥的時候,沈三千就坐在病床前握住我的手,不停掉眼淚。

我借她的手機看了眼自己,額頭纏著白色紗布,兩邊臉上顯出淺紅的五指印,整張臉都散著被糟.蹋後的淒.慘。

護士又給我換額頭上的紗布,沈三千浸了條毛巾蓋在我臉上,幫我降臉上的熱.辣。

她不知道,我臉上的傷是我自己抽的,我也懶得開口。

好半會,空氣裏都很安靜。

她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醫生和護士走出去之後,我才盯著白色的天花板,喃喃地說,“我想回家。”

沈三千買了些流食,我喝了粥,每每吸.氣.用.力,都會痛.得渾.身發.抖。

等吃完東西,沈三千就去給我辦理出院手續。

她回來時,我正跨坐在窗口。

她驚慌失措地大喊,“夏秋!”

我回頭朝她笑,“別緊張,我吹吹風。”

命運哪兒能容得你這麼快就死。

如果能,早在三年前我就死了。

坐上車之後,沈三千依舊每隔幾秒都看我一眼,生怕下一秒我就能憑空消失不見一樣。

我懶懶倚著車門,沒什麼語調的說,“明天,他就結婚了。”

沈三千愣愣地看著我,“你明天要去參加?”

我答非所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語氣喃喃,“我怎麼可能會選這個時候死。”

她臉上一僵,看我的眼神像見鬼一樣。

從岐市回峽市的路程像一個世紀那樣長,我昏昏沉沉地睡著,又昏昏沉沉地蘇醒。

車窗外的景色盡透著雨後的清爽靚麗。

快到家門口時,我才輕聲問,“你看見他了?”

沈三千把著方向盤的手指略微僵硬,搖搖頭,“沒有,隻接到醫院的電話。”

我笑笑,聲音澀得喉嚨有些微痛,“這下,他不會再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