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被我逼死的。
我爸那句話說得沒錯。
“要不是三年前,因為你的事,你媽能死?”
三年前,出了那件事之後,我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唯一記得的是,沈三千要我去醫院,她說我在流血。
她給我換的裙子,她看到了我腿/心的血。
她大概有問過我,可我已經忘了自己回了什麼。
隻是在被她帶去醫院檢查時,女醫生要掰開我的腿時尖叫著鬧了一場。
那是我的噩夢,屬於我夏秋三年前的噩夢。
我媽是個心思細膩敏感的人。
我白天費心費力地撒謊隱瞞,到了夜晚,所有的真相都無處遁形。
我總是夢魘。
夜裏哭著醒過來,喊金懿軒的名字,歇斯底裏的,像被人扼住了脖子,聲音嘶啞難聽,在夜裏猶如惡鬼索命,我媽把我整個人包在被子裏,我止不住地哆/嗦/顫/抖,像是癲癇症發作下一秒就會死去。
她知道我有事瞞著,她也不問。
因為,根本不需要問。
撕/裂/傷帶給我的痛楚更大,我不願意去醫院,更不願意吃藥,所以,底下的疼痛時刻伴隨著我,直到我媽看到我尿出血之後,硬生生拉我到醫院,那些醜陋的真相終於從醫生的嘴裏清晰地吐露出來。
“...撕.裂傷...外.陰.插.傷...外.陰.血.腫....尿.道.感.染...你女兒是被強/迫.發.生關.係的嗎?”戴眼鏡的女醫生這樣問我媽,表情是憐憫的。
我記得當時的每一個場景。
我媽滿臉濕淚地望著我,然後抱著我的腦袋,讓我的臉埋在她胸口,我看到她顫抖的嘴唇,她拍著我的後背不停地說,“沒事了啊,乖啊,秋,沒事啊,有媽在,沒事啊...”
聲音是哽咽的。
她讓醫生給我開藥,付錢時眼睛都不眨一下,隻讓醫生拿最貴最好的。
出了醫院又帶著我去了藥店門口,她讓我站在離藥店稍遠的地方,她自己進去買了避.孕.藥。
我媽是個很傳統的女人,她教育我,結婚之前不能和男人同居,這是尊重自己以後的老公。
她說,這不僅僅是對以後另一半的尊重,也是為了我自己。
因為,女人要活得有尊嚴,不能被男人輕視。
她說,男人一旦得到手,那些海誓山盟就變了味。
就是這樣一個傳統自尊心很強的女人,頂著藥店裏年輕女收銀的異樣目光給我買了避孕藥。
可她忘了。
避.孕.藥隻管二十四小時之內。
那幾天她全天照顧我,工活也沒做,家裏的賬隻進不出,我爸回家要錢,我媽冷著臉說沒有。
我爸火了。
那天,我媽被打了一巴掌。
夜裏,她摟著我說沒事。
我哭了一夜,零零碎碎地跟她講金懿軒的事情。
她拍著我的背靜靜地聽,最後問我,“他人呢?”
我嗚咽著搖頭。
是啊,他人呢。
兩周後,我底下的傷才算好,開始幫我媽做工,幫她穿珠子,穿線,每天賺些零錢。
我爸從家裏拿不到錢,就去鄰居那借錢,用我媽的名義去借,第二天鄰居就來家裏要錢,我媽拿不出錢,就寫欠條。
她寫完欠條自己留一份,找了鐵盒子往裏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