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記憶(1 / 3)

我出來後,才知道,顏東田關著我們的地下室就在婚紗店的底下。

俗話說,最危險——又最安全的地方。

我重見天日的天氣很好,是淩晨,太陽剛剛從地平線升起。

我看到金黃色的陽光撕開天際,刺破黑暗,

金餘把我抱上車時,不小心踩到婚紗,他抱著我摔了個踉蹌,我摔在座椅上,他磕在車上。

我勉力掀起眼皮,觸目看到的是浸透鮮血的婚紗,以及男人赤紅著眸子流淚的臉。

這個樣子的金餘。

這個樣子的。

金餘。

不願看。

他的臉上還沾著血。

不知道是孩子的,還是我的。

我閉上眼,任由眼淚流進耳朵裏。

金餘找了毯子把我包起來,他那雙帶血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手,在我掌心哈著熱氣,他喃喃似地問我,“還冷嗎?”

有眼淚砸在我的手背,那樣滾燙的熱意,像是要燙化我的心髒。

醫生和護士想過來,都被他隔開了。

他魔怔似地抱著我,嘴裏喃喃,“夏秋,沒事的,馬上就到醫院了。”

他又脫了自己的鞋給我換上。

我和沈三千試穿婚紗時都是脫了鞋,腳上隻有一雙襪子,現在這雙襪子早就浸滿了血和髒汙。

金餘小心翼翼地脫下我的襪子,把自己的襪子給我換上。

車座椅上不一會又染透了一片血,毯子下方也浸了一小片的血。

他給我換鞋的手都在發顫。

我有多想抱抱他,然後說聲沒事。

可我連開口的力氣都在消減,“多多....”

金餘聽不清我的聲音,俯在我耳邊,離得近,我可以近距離看到他血紅氤氳著眼淚的眸子,他慘白幹裂的唇,“什麼?”

“多多呢?”想到孩子,我的眼淚就不自覺流出來。

金餘伸手幫我抹掉眼淚,大概是才發現自己手上有血,他收回手,低了頭舔掉我的眼淚,聲音又低又沙,還帶著絲顫音,“他在家裏,我待會讓人去接。”

“嗯。”我閉上眼。

身體太冷了,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身體裏的血在不斷流失,就像那條生命從我身體裏剝離出去那一刻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醫院,我不敢告訴他自己快死了。

我怕開口那一瞬,自己就會哽咽到說不出話。

“金餘。”我輕聲喊他。

“我在。”他就俯在我耳邊,緊緊握著我的手,時不時親吻著我的手背。

“我穿婚紗好看嗎?”我用力擠出一個笑。

金餘脖頸的青筋崩著,他咬著後槽牙,血紅的眼睛裏滲出眼淚,“好看。”

他攥著我的手背,放在嘴邊不住親吻,聲音喃喃似地又低又輕,“好看。”

“肯定很醜。”我的眼淚再次流出來。

“不是,很好看。”

我笑著問,“好看的話...你哭什麼?”

金餘把我抱進懷裏,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聽到他痛苦地喊我的名字,“夏秋....”

“嗯。”我咬著唇,眼淚流進嘴巴裏,鹹鹹的。

苦苦的。

“夏秋....”他親吻我的額頭。

在我閉眼時,他沙啞著嗓音問,“是不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