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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汐到了齊家,陪齊升喝下午茶。剛進大廳,傭人就告訴她:“董事長讓您先去臥室裏看看裝修得滿意不滿意。”

淩汐走上樓進入臥室,這原先是齊斯明的房間,現在改成了她的。大氣優雅是齊升一貫喜歡的風格,房間的布置很有豪門千金的感覺。臥室很大,裏麵的換衣間滿滿都是還帶著標簽的衣服,各式各樣,四季俱全,還都是頂級大牌;換衣間的對麵是鞋櫃,幾乎占滿了整個牆壁,全是各種新款女鞋;最讓人驚歎的是梳妝台的抽屜,裏麵的珠寶首飾鑽石玉器,讓人眼花繚亂。

她緩緩撫摸著這些套裝,滿抽屜的珠寶首飾,那些曾經盼望的錢權就在眼前,觸手可得。然而她並沒有覺得曾經空虛的心被填滿。心裏最圓滿的時分,她永遠記得,是在他的懷抱裏,得到一個他的親吻。

齊升在花園裏,桌上已經放好了兩杯熱牛奶和點心。淩汐走過來坐在他對麵:“爺爺。”

齊升詫異地看她,她從沒叫過他爺爺。

“爺爺,我想好了,我要去找他。”淩汐平靜地說。

齊升喝了一口牛奶,慢條斯理地說:“確實想好了?不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了?”

“都記得。我知道您不能容忍我再和他在一起,如果要去找他必須放棄齊家的一切。”淩汐直視著他:“我願意放棄。”

齊升又喝牛奶:“再說一次。”

“我願意放棄一切,去找齊斯明。”淩汐又說了一次,清晰認真,沒有絲毫停頓猶豫。

“你不介意他欺騙你利用你了?”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說那時他還小,他還誤會著我們彼此父母的關係。我不想拿他的過去懷疑他的本質,這是沒有道理的。”

“說得好聽,真的能放棄過億的身家?”

淩汐微笑:“這段日子裏,我覺得忘掉真的很難,等待真的很苦,我不知道該等待還是該忘掉,而這種不知道,是一種更折磨人的痛。但當我想清楚這一切的時候,做出決定要去找他的時候,我忽然覺得不再痛苦,忽然就解脫了。”

齊升放下杯子,似乎是舒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我等不到你說這句話了。”

淩汐沒明白,齊升已經站起來:“跟我來。”

齊家有一個一直上鎖的房間在別墅的二樓,最安靜的南邊。淩汐從來沒有進去過,平時也都是專門打掃的傭人在齊升允許的情況下進去打掃。齊升拿著鑰匙開鎖,手有微微顫抖,淩汐幫著他打開了門,屋內陳設和一般的臥室差不多,看起來曾經是什麼人住過的。

“這是我兒子的房間。”齊升緩緩地走著,看著屋裏的東西。

淩汐心想那豈不是我爸爸的房間?她的父母已經過世,她無法去問自己是怎麼被領養的,畢竟DNA檢測報告清楚證明了她和齊升的關係。

“不是你爸爸的房間,你不用突然覺得很敬畏。”齊升微笑:“我們倆,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那份DNA報告,是偽造的。”

淩汐完全不知道要怎麼接受這個信息,隻是望著齊升。他又繼續說:“你和齊斯明,都不是我的孫輩。我曾經有過孫子孫女,可是,他們已經去天堂很多年了。”他拉開抽屜拿出一本相冊遞給淩汐,淩汐翻開,一張全家福呈現在眼前,有齊升,還有一對年輕夫婦,和一個小男孩一個小女孩。

齊升指著照片說:“這是我的兒子媳婦,這是孫子孫女。這是我們唯一的一張全家福。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很不樂意,我是不同意他們結婚的。我兒子很倔,帶著媳婦跑到國外去注冊結婚,在那裏定居。後來有了孫子孫女,我才勉強飛去國外看看,照了這麼一張相。”

“媳婦的出身很不好,父親是犯了重罪被槍斃的。我那時還是對他們不理不睬,也沒有對外宣布兒子已經結婚的消息,所以就更沒有人知道我已經有了孫子孫女。在孫子十歲的時候,他們要飛回來看我,我也默認了他們,想讓他們回來打理公司,我安享晚年。誰知道那一次的飛機失事,他們四個……全都……”齊升的眼裏有淚,淩汐也聽得心酸。

“之後兩年我都無法麵對這個事實,知道的人隻有魯進才,他一直陪著我開導我。後來實在無法排解痛苦,我想到要認養一個孩子。慈心福利院是我兒子曾經捐助和扶持的,就選了那裏。我是想選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的,條件隻有一個,就是生日和我孫子孫女的生日在一個月份,因為我想以後為他們過生日的時候感覺像是在給自己的孫子孫女過生日。但其實後來,我根本沒有給斯明過過生日,每次我都無法控製地想起孩子們,根本不能開心地為他過一次生日。至於血液檢測不過是個幌子,是想讓孩子到家裏來有歸屬感,能真的把我當親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