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出人頭地的誘惑
她一個人,衣服單薄地
站在高架橋上,
站在十一月的寒夜中,
冷風一陣陣吹透悅然的衣服,
汽車一輛一輛從她身邊
冷漠地疾馳而過。
她站在這個霓虹閃爍、高樓林立的
城市裏突然不知身在何處,
她感到陌生無助,
積壓在心底的委屈終於噴薄而出。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莎莎穿著飾有狐狸皮草的小踝靴蹬蹬蹬走進“紅磨坊”,引得人人側目,她香氣四溢地走到吧台衝著悅然嫵媚一笑,遞過來一盒係著咖啡色緞帶的曲奇餅幹:“那天晚上真是謝謝你了。”
“小事,不用這麼客氣。”
“比起你幫的忙,我的謝禮才是微不足道,你收下我才心安。”
悅然為難,莎莎輕咬朱唇,想了想說:“要不這樣,你幾點下班,我們就在這兒喝點東西,把點心做下午茶怎麼樣?”
悅然點頭同意了。待小朵來換了班,她解下圍裙,和莎莎要了兩杯熱巧克力坐下來。
莎莎一邊用塗著深藍色指甲油的纖纖玉指解開緞帶一邊說:“我是表演係的,今年大四,你呢?”
“我不是電影學院的學生,準備考編劇係的研究生,現在利用實習時間來旁聽。”
“真可惜,你這麼漂亮幹嗎不學表演,偏去做那個吃力掙錢少的行當。”
“人各有誌吧。”
“不過說到這個我倒是可以幫你,我認識幾個電影圈的朋友,做過不少賣座的電影,回頭一起吃個飯我把他們介紹給你,一定能學到不少經驗。”
悅然樂了:“你才是幫了我大忙。”
莎莎能張羅,三下兩下攢好了飯局。這天下午,司機開車來接兩個打扮停當的女孩。車上莎莎嫌悅然的妝不夠濃要給她補口紅,悅然一邊躲一邊說:“別別,咱倆走的不是一個路線,別讓人家以為我也是表演係的。”
莎莎翻她白眼:“是女人就得漂亮,你得從一幫灰頭土臉的編劇裏脫穎而出。”說罷掏出香奈兒“COCO小姐”噴了兩下,嗆得悅然直咳嗽。
大奔穿過繁華的商圈,突然一轉彎拐進一條安靜的胡同,開進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身著唐裝的服務員彎腰引著她們穿過前院,跨進垂花門又是一個庭院,走過長長的遊廊,最後走進庭院深處一間較為隱秘的廂房,悅然心想這應該是從前哪個大戶人家的宅邸吧,尋常百姓住的四合院哪有這樣的排場。
包廂內裝飾得複古華貴,木質地板,紅木餐桌餐椅,窗下一缸金魚,旁邊一張光滑如緞的金絲楠木小茶幾。牆壁上幾幅墨寶,悅然不懂來曆,隻覺得字如行雲,大氣好看。
這邊剛落座,屋外就響起幾個男人洪亮的笑聲,大約是莎莎的朋友們到了。一碰麵,悅然愣了一下,其中一個就是那天晚上來接莎莎的男人。
莎莎上前親熱地挽住他的胳膊,嗲聲嗲氣地說:“你們怎麼剛來啊?一點誠意也沒有,讓我們兩個女孩好等。”
她扭頭衝悅然說:“要不是那天你勸我,我可就再也不理他了,你說是不是該好好謝你?悅然,我來介紹你認識,這是老薑,你見過的,我男朋友。這位是周總,可是明盛地產的周總哦,投資過好幾部電影呢。我說咱們都別站著了,開席吧,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被稱作老薑的男人對悅然點頭一笑,算是打過招呼,隨即笑眯眯地攬住莎莎坐了下來。周總則邀請悅然坐在身邊。一落座,悅然才發現,雖然來了不少人,可真正吃飯的隻有他們四個,其他人都到門外站著了,看樣子是助理或是保鏢。悅然心裏一陣發毛,直覺感到這個飯局沒那麼單純。她穩住神坐下來,對方沒有挑明意圖,她就先靜觀其變,一邊在心裏盤算著怎麼盡快脫身。
老薑點罷菜,請周總點酒,周總很禮貌地問悅然,悅然說:“我不會喝酒。”
“無酒不成席,這樣吧,既然小姑娘不會喝酒,今天我們不來白的不來紅的,也不來洋酒,喝點香檳總可以吧,甜甜的像汽水,也不醉人。服務員,兩瓶酩悅。”
服務員開始走馬燈地上菜,悅然起身:“我去趟洗手間。”剛想往外走,服務員打開包廂角落一扇雕花木門說:“小姐,這邊請。”
悅然掩飾著落空的沮喪,走進洗手間關上門。她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拍了拍臉,對自己說:“要冷靜,還是想辦法自然地離開比較妥當。對方這麼多人,地方又這麼偏僻,太強硬撕破了臉弄不好自己要吃虧。”
打定主意,她想了想,掏出手機給陳放發了條消息:十分鍾後給我打電話,一定要打,十萬火急。悅然擦幹臉上和手上的水跡,走出門回到座位上。
菜已上齊,老薑揮揮手示意服務員出去。門一關,靜靜隻剩下四個人。周總夾了一塊菜放到悅然的碗裏,“剛烤出來的鹿肉,悅然小姐嚐嚐味道怎麼樣。”還沒等悅然舉起筷子,又夾了一塊過來:“玫瑰蒸乳鴿,專為悅然小姐點的。吃了更漂亮。”接著他像夠不著悅然的餐盤似的把椅子挪得近了一點。
莎莎在一旁矯情地噘嘴:“老薑你看周總多會照顧人啊,怎麼沒人給我夾菜呢?”老薑嗬嗬笑,一邊給她夾海參,一邊低聲說著什麼,哄得莎莎一陣嬌滴滴地笑,兩隻胳膊一勾老薑脖子,順勢坐到對方腿上。悅然心裏直作嘔,勉強應付著。
勸完菜,周總開始勸酒,悅然每次舉杯都是象征性地碰碰嘴唇,老薑時不時幫襯一下周總,無非是吹噓他實力雄厚,出手大方,捧紅過不少明星等等。悅然聽出話裏有話,心裏冷笑,到底是跟電影一點關係也沒有。
周總喝了兩杯後沒了開始的禮貌和拘謹,他問了悅然一句什麼然後生怕她聽不清似的把耳朵湊到悅然嘴邊,手也搭上她的膝頭。悅然忍無可忍,正要把一杯酒迎麵潑過去,手機及時響起來。
悅然一下跳起來抓起手機往外走,說道:“稍等,我接個電話。喂喂,是你呀,什麼事兒找我啊?”她視而不見地走過幾個隨從身邊,穿過遊廊,一離開他們視線便飛奔起來,一直跑出四合院大門,跑到街道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出來時為了不讓對方疑心,除了手機,外套和包都沒拿。悅然攔下一輛出租車,不管那麼多,先去陳放那裏,這個時候也隻有找他最合適。“師傅,地安門外大街。”
車行駛起來,悅然長長舒了口氣,總算是脫身了,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驚險的事情。她有些疲倦,靠在椅背上,微微閉上眼睛。待休息一會兒睜開眼睛,感覺有些不對,車已經行駛到三環路上。
悅然一下坐起身問:“去地安門外大街走二環就行,怎麼走三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