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之下,一座青瓦白牆、頗具盛唐時代風格的庭院在翠竹掩映之下臥於山巒與湖泊之間,靜謐無聲,隻有陣陣山嵐吹動紗帳,發出微微的風聲。
雖然已是冬末時節,但山間夜晚的溫度卻依舊很低,環繞著庭院的竹林間還有些許殘雪未曾化盡,此時在月光之下,倒是為墨綠色的竹林鍍上了一層銀白。
庭院伸入湖泊的水榭內,一盞暗淡的燈火在靜靜的燃燒著,在半掩的門扉上投下光影的同時,也從門縫之間漏出一片橙黃,灑落在暗紅色的回廊之上。
回廊上,一個一頭白發的男子正斜依在廊柱上,神情慵懶的閉著眼睛。
男子腳邊傾倒的酒壺將原本盛裝的美酒撒了出來,流入了這片如同銀鏡一般的湖泊,散發出濃鬱的酒香。若是有好酒之人,隻怕聞到這酒香便能醉了三分,認出這是極為難得的美酒。
隻是男子卻毫不在意,隻是用手中一柄看上去十分古舊的檜扇輕輕敲打著自己支起的膝蓋,一身潔白的狩衣在月光的籠罩之下,仿佛披著一層朦朧的白紗。
恍惚之間,一陣清風吹過,男子身前懸於廊上的一盞風鈴忽然發出一聲輕響,這聲音清脆悠揚,卻宛如年輕女子的笑聲,輕輕的回蕩在這片寧靜的回廊之間。
男子聽到風鈴聲,陡然睜開了雙眼,兩隻顏色截然相反的眼睛中閃過的精光乍然之間卻如同一道閃電劃過夜空,令一旁本就昏暗的燈火在這一刹那仿佛都被壓製的將要熄滅一樣。
待得男子雙眼之間的精光散去,一雙異色的雙瞳之中流露出來的竟是從未有過的喜悅。
男子興奮的看著廊上依舊在輕響的風鈴,俊朗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伸手拿起一旁的酒杯,豪邁的將杯中殘酒倒入口中之後,這才猛地將酒杯一扔,整個人就這樣倒入了湖泊之中。
然而詭異的是男子雖然跌入了這片湖泊,但卻沒有一絲水花濺起,甚至連落水的聲音也無,隻留下依舊懸掛在廊上的風鈴在月夜的微風之中,叮鈴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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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港區的赤阪八丁目,有一間小小的神社在一片竹林的環繞之下坐落在這裏。
小小的鳥居和本殿讓這間神社看上去十分的寒酸,粗看上去,或許也隻有被綠竹掩映的參道尚有幾分禪意,讓這間小小的神社顯得不那麼寒酸。
但走近了之後卻會發現,這間神社用來供奉神體的本殿卻修建得極為精致,每一根木料上都雕刻著極其繁複的花紋,栩栩如生的各類妖魔臉上痛苦的表情仿佛在發出無聲的呐喊,如同真正的妖魔被鎮壓著一樣。
神社那小的仿佛隻是一個稍大一些的門框的鳥居前,兩名少女正借著月光仔細看著立在鳥居旁的石碑,想要看清楚上麵斑駁的字跡。
在東京繁華的港區,能有這樣一間不起眼的神社已經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而路邊連路燈都沒有情況更是讓這裏平添了幾分詭異。
扶著另外一名同伴的長發少女似乎有些害怕,向一旁正在努力辨識石碑上的字跡的同伴問道:“娜娜敏,是不是這裏呀?如果不是的話,我們就趕快走吧,天這麼黑,我有點害怕。”
被稱作娜娜敏的短發少女似乎終於看清楚了石碑上的字,輕輕的呼出一口氣之後,才轉過頭對著自己的同伴說道:“這上麵寫著‘此間大社’,應該就是之前那位大師說的地方了,麻衣樣你扶著沙友理我們進去吧。”
說著便恭敬的站在鳥居之前拍了兩下手掌,虔誠的鞠了一躬,似乎絲毫不以這間神社的不起眼而有絲毫的輕視。
被叫做麻衣樣的長發少女見同伴正在行禮,知道自己躲不過去,按耐住自己心中忐忑不安,看著鳥居後隱隱透出燈光的神社,又看了看身旁已經神誌不清的同伴,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這才扶著她和短發少女一起跨過了鳥居,踏入了這間小小的此間大社。
然而就在她們穿過鳥居的一瞬間,兩名少女忽然感覺到身上因為奔波了一天所產生的疲勞以及焦躁的心情都在一瞬之間被平複了。兩人驚奇的對視一眼,眼底燃起了希望,趕忙扶著同伴快步穿過眼前的竹林,來到一段石階之前。
當她們踏上石階的時候,石階兩旁原本漆黑的石燈籠卻在一聲輕響之後,亮了起來。石燈之中燃燒的火焰發出輕微的劈啵聲,照亮了三名少女麵前覆蓋著青苔的古樸的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