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時間在人一無所覺時悄然流逝,歲月沉澱,隨著年華逝去的愛情如陳舊的烏木家具,沉沉地壓在空間的一角,淡淡的幽冷木香,在眼睛與靈魂的接駁處,縷縷似有若無地滲透。
肖鈺搬進家逸的那天起,他落下了心痛的毛病,有時候因為肖鈺的一句話,讓他覺得熟悉;有時候是肖鈺的一個動作,讓他覺得親切;有時候是肖鈺寫的小說,他在小說裏找到了自己的影子。這毛病在徐亞住進來後,漸漸頻繁起來,起先是半月一次,然後是一星期一次,到了後來,每天都會痛上那麼幾次。
他和肖鈺的感情生活進入一個貧乏期,時常相顧無言。肖鈺是職業作家,腦子裏存了太多的童話情節,而家逸是務實的人,關注的是口袋裏賺進了多少錢。磨擦不可避免地產生,徐亞借住進來後,矛盾開始白熱化。
禮拜六是肖鈺23歲的生日,半月前,她就有意無意地跟家逸暗示,希望有個難忘的生日,也從那時起,她撕著日曆期待家逸安排的驚喜。
生日前一天,家逸讓秘書在星期五西餐廳訂了位,肖鈺花了一整天的時間逛街買衣服,第二天,家逸下班時給她打了個電話。
“我先去餐廳,你坐徐亞的車過來吧!”
肖鈺心涼了半截,她和男朋友過生日,徐亞去幹什麼?
幸好,徐亞載她到了餐廳,看穿她的不高興,也不願做個討人嫌的角色,找個借口識趣地離開了。
電燈泡是滅了,但一餐飯吃下來,肖鈺沒見著驚喜,平常的餐點,甚至不是情人餐,沒有燭光,鮮花;抖開餐巾沒有項鏈,湯菜和點心裏沒有吃出戒指,服務員也沒來告訴他們中獎了,獎品是車鑰匙之類的。
到家逸買單時,她安慰自己,生日還沒過,也許家逸是把驚喜安排在飯後的。
所以,當家逸問她吃完飯後想幹什麼時,她回答說:你決定吧!
家逸的決定是回家,因為徐亞買了蛋糕。肖鈺曾告訴他,在南城區有家西點鋪,烘焙出的蛋糕不但美味,也很有創意,最具創意的是用大小形狀一樣的玫瑰花瓣製成的愛心蛋糕。
家逸當時隻是聽聽就算了,若肖鈺不再提起,龐大的工作量自然會造成他的遺忘。所以,蛋糕是徐亞買的,隻是一個價格比較昂貴,但毫無新意的忌廉蛋糕。
肖鈺的心冷了又冷,她勉強地笑著吹了蠟燭。
十一點時,家逸洗完澡出來,遞了張金卡給她,說道:這張卡的額度是10萬,你想要什麼就買什麼吧。
肖鈺如墜冰窖,顫抖著接過那張金光閃閃的薄卡,一整晚的失望累積到臨界點,兩手用力一掰,那張卡被腰斬,屍身擲到家逸身上,她大吼道:“謝家逸,你把我當什麼?”吼完後,她抹著淚跑出公寓。
小說裏的女主角跟情人吵架後要麼去他們初遇或值得紀念的地方,要麼是家附近的公園或者樓頂的天台。肖鈺和家逸初遇的地方是在她表哥家裏,當然是不能去的;值得紀念的地方---很多地方都值得紀念,家逸不可能每處都去找,誰能保證他遺漏了哪處?剩下的就是天台和公園,她去了天台。
秋日的深夜,風帶著些蕭瑟的涼意,略有些才華的會在此時多愁善感,肖鈺抱膝蜷在角落裏,眼淚已經風幹了,她哀悼這個黑暗的生日,發誓決不原諒家逸,她預備了滿肚子的經典語句,用以口誅那個不重視她的人。
夜涼如水,深夜的天台是不能久待的,風越來越急,淩晨溫度驟降,她望著上天台的進口處,空空如也,一直一直沒有人來過。心和身體一起發寒,她仍是倔強地支撐著,雙臂抱得更緊,可憐兮兮的。
她的思緒仍是沒有停頓,她懷疑家逸真的能找到她?她開始後悔沒有帶手機,她開始想著就這樣到明天早上,她凍得感冒發了高燒,暈倒在這裏,有人上天台發現她,送她去醫院,然後通知家逸。
她幻想著家逸到醫院看到她生病的痛心樣子。
她忘了這是生活,不是她的小說,小說裏可以讓女主角得了絕症又活過來,但在現實生活中,病痛絕對是一件能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災難。
到了下半夜,她冷得受不了,猶豫了半小時,她下樓回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