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
說的就是賭石這種東西。
從粗糲而醜陋的外殼中挑選著其中動人心魄的美玉,憑著運氣和知識的豪賭。
而我深深迷戀著那種像是在懸崖邊上踱步的感覺。
三年的時間,我成了黑街的一把手,全拜賭石所賜。
對於它,我迷戀著,卻也深深的憎恨著。
十八歲那年,我爸自殺了,在客廳中央的風扇上。
麻繩將他的脖子都勒長了,雙目凸出,舌頭吐的長長的,臉色青紫。
等他被放下來的時候,身體都已經冷透了。
而我的繼母馬上將家中所有的錢財一卷而空,連夜跑路。
等我從別人口中聽說了這件事,從宿舍裏趕回家的時候,家裏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隻剩下十二歲的妹妹一臉無措的坐在沙發上看著我。
“哥。”妹妹叫了我一聲,清澈的眼睛瞬間變紅:“我媽走了……”
我叫她去屋裏把銀行卡拿出來,隨後脫力的坐在沙發上。
吊扇上還有被割斷的麻繩,晃晃悠悠,像是在嘲諷著我。
小伶是那個女人跟我爸結婚時帶來的,跟我的關係出奇的好。
眼下這種情況,讓我都有些承受不住。
但小伶比我更需要人支撐。
咬了咬牙,我強行撐住有些眩暈的腦袋,從一堆垃圾中找出戶口本,帶上拿了銀行卡的小伶,匆忙去殯儀館領我爸的骨灰。
父親一直是個誠懇上班的老好人,擔任教師一職,卻一直對賭石念念不忘。
這種有錢人才能玩得起的東西,父親一直在努力克製著,卻在一個星期前一臉狂熱的告訴我,東街‘玉軒閣’的老板告訴他,剛進了一批好貨,包中。
累死累活大半輩子才還完了房貸,甚至一點積蓄都沒有的父親,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誘惑。
當天,他就帶著自己記載了各種分辨技巧的小本子和我前往東街,在人來人往中謹慎挑選著。
我粗略看了一圈,周圍都是著衣著華貴的人。
在等待開石的時候卻是紛紛紅了眼,像是吸食了‘違禁品’的癮君子一般,雙眼赤紅,氣喘如牛,形象全無。
大塊的石頭價格動輒上千百萬,父親捏著三萬塊錢,小心翼翼的挑選著十厘米大小的石頭,腦門上一層薄汗。
“爸,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看著父親捧在手裏的黑砂石,他那癡狂的樣子像個嗜賭成性的賭徒,讓我莫名心慌。
“雲仔,去付錢。”父親看也不看我一眼,癡狂的盯著自己手裏的石頭:“等開了石頭賣了錢,我就帶你跟小伶去旅遊!”
我看看父親手裏的石頭,張了張嘴,還是轉身去付錢了。
玉軒閣的老板笑眯眯的看我一眼,收錢:“你是老政的兒子吧?咳跟你爸勸著點,這玩意可是富貴在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