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過去的大夫人,躺在潔白的床上,像極了我故去的娘,如果娘還活著,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在外麵無論怎麼疲乏,總有一扇窗的燈火等著。
我端詳了許久,眼窩濕潤,不啃揭去這層麵紗。
我明白她的苦楚,女人啊!我的娘不也這般苦楚嗎?
馮小姐催了我,“怎麼還不動手?等待什麼?”
“小姐,躺在這裏的大夫人,不僅是你的釀,她也讓我想到我娘……”
“……對不起,我忘了你的母親早就離開人世。對不起……是我疏忽大意了。”
“沒事,有些痛苦總要去麵對,去迎接,去承受,不管你願不願意,也不管你長沒長大,我們都要麵對的!”
“火旺,你現在不是很好嗎?有一顆睿智的大腦,有一顆善良正直的心靈。”
“唉!疼在自己身上,隻有自己知道。好了,你靠後。我這就行動。”
我捏著醫用衛生鑷子,將大夫人耳朵根的一個豁口,輕輕斷開,試了試鑷子上的透明汁液,再用一滴水稀釋了這滴汁液,大概有二分鍾,也沒有稀釋的汁液,卻呈現膠狀。
“小姐,你看。人體的汁液一旦和水稀釋,結果會成為一體,溶液狀態。這滴從你母親耳朵上提取的汁液,三分鍾,五分鍾,它原是什麼樣子,目前仍是。這是一種工業用的膠,沾性十分強。”
“何以見得?人體分泌的油脂,在冷水裏同樣無法稀釋啊?”
“馮小姐,你再看。”我第二次捏起一塊大夫人臉上燒毀的物體,放在一隻盛著水的玻璃杯裏,又發生了化學反應,物體膠狀蛋白,沒有任何異樣,依舊固體的漂浮在水杯上。
“這能說明什麼?火旺。”馮小姐詫異地問。“馮小姐,請你把剪刀遞給我。”我握著剪刀,找準大夫人臉上的假麵具缺口,伸出剪刀,一點一點剪開。由於膠泥長時間貼在臉上,各種環境,氣溫的變化,膠狀越來越厚實,堅硬。我試探著下剪子,生怕傷到大夫人。
馮小姐不是笨人,也看出母親是戴著假麵具,兩個人一起齊心協力,揭掉了這層麵紗。
燈光下,大夫人的麵容端莊清秀。
“看一下,這是不是你的親娘?”我問愣怔在那裏的馮小姐。
“是……我的娘,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心機?她不累嗎?整天活在琢磨人,對付人的世界,一顆心承載了太多負麵的東西,不陰暗,不猥瑣才怪!”
“馮蝶小姐,我還是勸你,多一分對母親的理解,你也是女人,你有考慮過你母親被男人從心靈上遺棄的感受嗎?”
“有什麼話不能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非要走這個極端,把自己偽裝成受害者,接受大眾的同情,這不是卑微是什麼?別說我父親瞧不起她,就是我做女兒的也看不起!”
“你生長的時代,和你娘是截然不同的時代,所接受的各種教育也是參差不齊,不要比較。你是大學本科,而你娘卻是小學沒畢業。”
“不都是女人嗎?所謂的區別就是我裝了幾年書本的東西罷了,又哪裏比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