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確實可以創造自己的曆史,但決不是隨心所欲地創造;人可以自由地表現自己的魅商,也並不是絕對自由地表現。它要受魅商的本質製約,也要受表現魅商的客觀環境影響。人們對於魅商感受的客觀標準,在人們還沒有弄清它的本質及規律時,就已經通過世代相傳的對魅商的審美習慣,而取得了某種客觀的、固定的形式。人們雖然也可改變對於魅商的傳統習慣,但這種改變必須是在對傳統的魅商審美習慣繼承的前提下的改變。從本體論的意義來理解,魅商的審美習慣最初是源於魅商主體的。人不是生下來就能感受魅商的,而是在接觸魅商主體以後才感覺到的,這說明正是魅商主體,喚醒了人的天性中對於魅商感受的潛能。因此,從這種意義上來說,正是魅商主體創造出能夠感受魅商和欣賞魅商主體美的大眾。魅商,不僅為欣賞者產生魅商主體,而且也為魅商主體產生欣賞者。西施的出現,創造了越王勾踐臥薪嚐膽最終打敗吳王夫差的機會;貂嬋的出現,使董卓與呂布在鳳儀亭前反目成仇。為什麼能這樣?這是因為魅商的本質就是人的本質力量的對象化(或客體化、外化),是對人與人之間相互關係的一種肯定。隻有音樂才能激起人的音樂感。我們以此推論:隻有魅商主體才能激起欣賞者的魅商感受。這就是魅商的主體性。
4.養在深閨需人識:魅商的客體性
魅商離開了魅商主體便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如果魅商離開了欣賞者,那又會怎樣呢?
魅商作為人與人之間相互關係的一種本質表現,顯然不能沒有欣賞者。離開了欣賞者的魅商,就隻能是一種潛在的形態,無法產生現實魅商那種動人心弦的實際效果。唐朝詩人白居易在《長恨歌》中曾說過:“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這就用詩的語言指明了魅商的客體性。進入青春期的楊玉環有著天生的麗質,可是因為她居於深閨之中,不可能接觸眾多的男性,因而楊玉環的魅商很少有欣賞者,她的魅商也就不可能對象化,這樣,楊玉環的魅商,就隻能是一種潛在的魅商。這正如一叢開在深山險穀中的幽蘭和牡丹一樣,無人欣賞,隻得任憑風霜雨雪的欺淩,任憑虎狼鷹雀的踐踏啄食,在寂寞中完成自己整個的生命周期。可是楊玉環一旦入選進宮,她的天生麗質有了唐玄宗這個欣賞者,魅商一下子就得到了實現——“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入宮前後楊玉環的魅商,就魅商主體而言,基本上沒有太大的變化,可是唐玄宗這個魅商欣賞者的存在與否,對於楊玉環的魅商能否實現,卻有著決定性的作用。
由此可知,魅商具有客體性的特點,這是魅商的第三個審美特征。魅商的客體性指的是欣賞者在客觀上具有感受魅商的潛能。人在改變客觀環境的同時,也改變著自身,喚醒了自己感受魅商的能力。隨著社會生產力的發展,人欣賞魅力的能力也隨之發展。因此,將會有更多的魅商主體被人發現。這就是說,人的魅商感受的審美實踐,使人感受魅商的能力不斷發展,並具有多方麵感受各種魅商的可能性。
魅商客體性的審美特征,不但表現在魅商主體的魅商要能夠實現,全在於欣賞者(魅商客體)的存在,而且還表現在魅商的欣賞者對於魅商主體具有不可忽視的反作用。由於魅商欣賞者的存在,使魅商主體的魅商得到了肯定。這種肯定,對於魅商主體來說,是一種欣賞、一種鼓勵、一種引導,是使魅商主體沿著現在的魅商發展方向前進的一種正反饋信息。這樣,魅商主體就會更加發展自己的魅商,來滿足欣賞者的需要,促使魅商主體向更高級的階段發展。對於魅商主體來說,批評者是特殊的欣賞者。他們可以對魅商主體品頭論足,在肯定其魅商的同時,指出改進魅商的方麵,或者糾正魅商主體自以為是魅商、而實際上並不是魅商的那些方麵。這種魅商批評的反饋信息,既有肯定魅商主體的一麵,又有否定魅商主體的一麵,因而對魅商主體來說,是一種十分有益、具有指導性的意見。當然,全盤否定魅商主體的批評者也是存在的。這是因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十分複雜,這種關係的表現又是多方麵的,一些人有魅商的主體,另一些人未必就能感受到這種魅商,在某一時期感受到的魅商,在另一時期未必能夠感受到。例如在安史之亂中,楊貴妃隨同唐玄宗逃離長安,對於唐玄宗來說,楊貴妃仍然是具有魅商的魅商主體,可是對於那些保駕的官兵來說,卻並不認為楊貴妃是魅商主體,而是安史之亂的禍根。因此,在馬嵬坡前,“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唐玄宗的魅商主體,竟成了馬嵬坡前的遊魂。可見有些人肯定的魅商主體,對於另一些人來說,不見得就是魅商的主體!魅商主體是隨欣賞者的不同而不同的。
唐朝詩人李白曾有樂府古題《妾薄命》一詩:“漢帝重阿嬌,貯之黃金屋。咳唾落九天,隨風生珠玉。寵極愛還歇,妒深情卻疏。長門一步地,不肯暫回車。雨落不上天,水覆難再收。君情與妾意,各自東西流。昔日芙蓉花,今日斷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李白的這首詩,通過漢武帝對陳皇後阿嬌的感情變化,描寫出阿嬌由得寵到失寵的過程。用這首詩來說明魅商的客體性這一審美特征,是再妥帖不過的了。阿嬌的魅商在得寵與失寵前後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關鍵在於漢武帝感受阿嬌魅商的情感發生了變化。當漢武帝“金屋藏嬌”之時,阿嬌被看作鮮豔嫵媚的芙蓉花;可是當漢武帝使其幽居於長門宮內時,阿嬌卻被看作是毫無價值可言的一根被斷折的小草!由此可知,在一個時期被人們感受到的魅商,在另一個時期,未必同樣被人感受到。因此,魅商的客體性這一審美特征,對於魅商的實現來說,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5.人麵桃花相映紅:魅商的同構性
唐朝人崔抒曾有詩《題都城南莊》:“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詩中“人麵桃花相映紅”堪稱千古名句。短短七字,有著無窮的魅力。桃花,既為少女光彩照人的麵影設置了最美好的背景,又含蓄地表達了少女具有豔若桃花的“人麵”。相映紅,既可實指人麵桃花相互陪襯;又含蓄地表現出詩人目注神馳、情搖意奪的情狀,以及四目相視、含情脈脈的魅商回味。
在這首詩中,作為主體的少女的魅商和作為少女魅商欣賞者的詩人,在情感上達到了默契合一的境界。“人麵桃花”意屬殊厚,嬌姿媚態,綽有餘妍;詩人則顧盼凝睇,蕩心動魂。這正是魅商的第四個審美特征——魅商的同構性。
魅商離開了魅商的主體性便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魅商離開了魅商的客體性,也不能得以實現。因此,要獲得魅商的最佳效果,就離不開魅商主體與客體(欣賞者)的共同配合。隻有當魅商的主體與客體符合同構條件時,魅商才能發揮其最大的效能。楊玉環的美,如果離開了楊玉環本身的天生麗質,就不可能存在;楊玉環的美,如果不是被唐玄宗欣賞並加以肯定,封為貴妃,她的魅商也不可能流傳千古,成為中國著名的四大美女之首。可見,魅商的主客體之間的同構性,對於魅商的審美過程是十分重要的。就魅商的同構性而言,實際上就是魅商主客體之間的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