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裏休息的眾匪,等了半天,卻不見一個人從廟裏跑出來。大家肚子都餓了,頭領李文勇也開始心焦起來。
路一條忽然有些不理解:“頭兒,這南直隸巨富,號稱天下錢糧第一,有錢的地方多的去了,咱們為什麼單單盯著這座破廟?”
“你懂個屁!”李文勇心中焦躁,不耐煩地嚷嚷,“無暇老和尚的金身,那是出自皇宮內院,價值連城。如果得了金身,咱們也不用東奔西竄了!”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路一條捂住肚子叫道,“頭兒,別老整沒用的,先填了肚子再說吧!”
“老子也餓了!”南壯強也起身叫嚷,“不如先下去找個鎮子,弄點吃的。等咱們填飽了肚子,再上來收拾這幫禿驢。”
當今之世,清軍橫掃江南,剃發易服,從形體上讓百姓屈服。所以天下已經變了,不是原來明國的模樣了。下山找個鎮子簡單,但也很容易暴露行蹤。
所以李文勇搖頭無奈歎道:“不剃發的,快被韃子殺光了。剩下的軟骨頭,有幾個能信的?如果他們給韃子報信,咱們這點人馬,就全完了!”
“頭兒說得有理,可這寺廟裏除了金身,也沒有多少油水啊!”
張三杆兩手一攤,意思是勸李文勇退兵。這張三杆是本地人,無暇禪師在當地,那是神仙一般的存在。所以對於這次騷擾,張三杆是反對的,他是被協裹而來的。
李文勇不打算放棄,不慌不忙地解釋道:“無暇老佛的金身,那是天啟老兒親自給的。如果得了這金身,不但咱們有了飯吃,而且還可以招兵買馬,擴大咱們的實力。到那個時候,不但韃子不敢小瞧咱們,就是找到我朝殘部,他們也會對咱們另眼相看。”
亂世之中,實力決定一切。有了實力,到哪裏都有好臉色。否則,一切都是扯淡。經常捉刀的李文勇,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為了穩住眾人的信心,李文勇把自己心中的小算盤,給抖了出來。
“原來頭兒還在騎牆!”張三杆搖頭,一臉的無奈,“這裏畢竟天啟老兒親封的寺廟,咱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不地道?”
“地道你個腦殼!”路一條仰身指著白龍大旗,憤憤地罵道,“這幫禿驢,又是黃蟲又是白蟲的唬咱們,你眼睛瞎了?他們早跟韃子有一腿了,早把天啟老兒給扔了!”
“不錯!”南壯強也嚷嚷,“他們早將大明棄了,無暇的金身,是咱大明的至寶,怎麼著也不能落到韃子手裏!”
路一條和南壯強一通嚷嚷,頓時讓李文勇找到了“靈感”。
李文勇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連連讚許:“這個理由不錯,總比明搶強多了!”
既然當了土匪,還在乎名聲,真夠扯淡的!
路一條和南壯強二人,望見李文勇一副假仁假義的嘴臉,肚子裏暗笑不已。
早就大半天了,張三杆等的心焦:“頭兒,耗死人了!要不派倆人去探探風?”
李文勇點了點頭,回過頭對路一條和南壯強道:“三杆子既然說了,你們過去瞧瞧。”
“好嘞!”
路一條回應一聲,貓腰竄出了樹林,南壯強也急忙跟上。
見二人上去了,李文勇大手朝身後一擺:“弓箭手準備!”
“得令!”
十多名弓箭手,立即拈弓搭箭,蓄勢待發,等候李文勇再次下令。
再說師徒四人剛剛做好了羽箭,禪池,德光等主事僧,也都來到了方丈。
普空剛要做出安排,弘禮跑了進來:“住持,有兩個賊人,探頭探腦地往上貓。”
“這兩個是來探虛實的,解決了他們,李文勇就要退了!”
普空歎息一聲,滿滿的不忍心,悲傷地念了聲佛號。
曹繼武嘻嘻笑道:“豬婆龍流眼淚……”
金日樂及時接話:“假惺惺!”
哥倆調侃自己,普空不動聲色,戳著箭尾,突然朝二人打去。
哥倆機靈,早撒丫子跑了,普空不緊不慢地追出去。
徒弟竟然膽敢當眾揶揄師父!眾僧皆麵麵相覷,難以理解,都瞅向禪池。禪池不便說師兄的壞話,因而閉口不語。
普空暗隨雲摩老道,老僧德光見過雲摩,於是合掌念道:“禪靜大師深得雲摩大師真傳,玩世不恭,諧謔人生,今有徒如此,也就不足為奇了!”
眾僧聞言釋然,皆搖頭微笑。
鍾樓是全寺的製高點,這裏能俯瞰整個萬年寺內外。
曹繼武早看見了路一條和南壯強二人,用手指著前方,對普空道:“師傅你快看,那兩個瓠子頭貓著,鬼鬼祟祟地往這瞅哩!”
兩個家夥一前一後,互成犄角之勢,趴在黃土堆後麵,時不時張頭探腦,顯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