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馬鷂子真名叫王輔臣,勇悍異常,當年大同總兵薑鑲的部下。大同府一戰,王輔臣一人一騎,猶如惡鷹撲兔,在萬軍之中縱橫馳奔,多爾袞隻頂了一個回合,就抱頭鼠竄。滿洲八旗,人人膽寒。從那以後,八旗軍都怕他,給他起了個外號叫馬鷂子。
當今順治皇帝,也久聞馬鷂子大名,不計前嫌,提他做了禦前一等侍衛。這個家夥目空一切,嗜賭如命,自恃武藝高深,不把旁人放在眼裏。
為了支援洪承疇經略南直隸,皇帝欽點王輔臣下江南。因此現在的王輔臣,暫歸洪承疇手下。安慶城乃吳楚咽喉重地,非大將不能主持局麵,於是洪承疇派來王輔臣做了總兵。
王輔臣這人自視甚高,想請他辦事,必須要有真本事,讓他折服,最好能交上朋友。隻要能和王輔臣交上朋友,請他辦事,就容易的多。
聽了圖敏的敘述,曹繼武對王輔臣這個人,有了大概的了解。
王輔臣這種人,典型的實力派。想讓他折服,必須實力比他強。怎樣展示實力呢?隻能想辦法打敗他。但要打敗他,隻能憑借硬實力,而不能耍花活,否則會適得其反。
王輔臣嗜賭如命,而三兄弟不善賭,自然不能拿這個去比試。想打敗王輔臣,三兄弟目前的優勢,就隻剩下武藝了。
曹繼武打定了主意,於是對圖敏道:“比賭拿不準,比武不在話下,我有把握勝他。”
三兄弟師出陳敬之,圖敏也正有此意,於是囑咐道:“王輔臣是漢人,插手八旗軍的事,他一定不會情願。所以不該說的,不要亂說。你們隻當是我的朋友,到時見機行事。”
三兄弟點了點頭。
不大一會兒,圖敏帶著三兄弟和金勇,來到了總兵衙門門前。圖敏是這裏的常客,因此總兵府的兵丁,紛紛和他打招呼。
圖敏攔住了一個下人:“你們老爺在哪?”
“將軍休怪,我們老爺在大廳裏扣碗哩。他最煩下人們掃興,因此我不敢去通報。”
圖敏忍不住笑了,擺手讓他去了。
一行人徑往大廳而去,遠遠就聽見吆喝博彩之聲。
金日樂笑了;“這總兵官倒也快活,不怕有人告他刁狀?”
圖敏搖頭笑了:“天高皇帝遠,連洛洛都敢無法無天,他王輔臣能坐得住?”
說話間,大家已到了跟前。隻見七八個人光著膀子,大喊大叫,擲骰子扣碗,異常的火爆。中間一人,身長七尺六,渾身潔白,長臉闊口,眉如臥蠶,眼似鷹梟,當世人稱活呂布,滿洲驚呼馬鷂子。
隻見他一把將四隻骰子,扔進一隻黑乎乎的大陶碗裏,緊接著雙手箍著這隻大碗,賣力地來回搖晃。四隻骰子在碗裏,被晃的麻花豆似的飛溜起來。須臾,馬鷂子猛把碗往桌上一扣。七八個人頓時圍了上去。
金日樂忍不住對曹繼武嚷嚷:“大師兄,你眼力非常,定能猜中,不如趁機贏他幾兩銀子。免得厚著臉皮向別人要錢。”
眾人正玩得興起,全然沒注意身邊有其他人。聽金日樂這麼一嚷嚷,眾人的眼睛,齊刷刷地望了過來。
一見是圖敏,王輔臣急忙鬆開大碗來行禮:“什麼風把將軍吹來了!”
“瞧這些瞎了眼的奴才們,也不通報一聲!”
王輔臣給自己的失禮找台階。
圖敏擺了擺手,一臉笑盈盈:“別在我麵前裝蒜,誰敢掃你的興?”
王輔臣哈哈大笑,下意識地扒去額間汗珠:“俺老王就這點愛好,讓將軍見笑了!”
此人麵容白皙,容貌甚是嬌美,若不是光膀子在這賭骰子,三兄弟第一眼,肯定認為這是個娘們。
見三兄弟老是瞄自己,王輔臣很不高興,罵道:“哪來的驢球子,瞅啥瞅?”
邵令之笑了:“八成是看上王大將軍了!”
眾人哄然大笑。
王輔臣這人不拘小節,邵令之、蔡元、白勇等人,平時都喜歡和他開玩笑。
對三兄弟的第一印象不好,王輔臣想教訓教訓他們。但他們是圖敏帶來的,王輔臣於是一臉壞笑,對圖敏道:“難道將軍的手下,淨是些酒囊飯袋?”
圖敏尷尬一笑。
王輔臣變著戲法罵三兄弟,二金自然很不高興。金日樂歎了口氣,裝模作樣地對金月生道:“這世道真是反了天了,竟然雌雄倒置。”
“是啊是啊!”金月生也是一臉壞笑,“想當年花木蘭從軍十二年,竟然無人認出雌雄,自古以來,這軍中奇事,可是不少啊!”
二金你一言我一語,暗罵王輔臣是女子。眾人又是哄堂大笑,王輔臣氣得臉上紅一塊白一塊。這麼多年了,還從沒有人敢這樣嘲笑他王輔臣。如果不是圖敏在身邊,王輔臣早就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