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二金的口音,帶著遼東味,有著義軍經曆的呂留良,還是不放心。
等甄仕人帶著二金離去,呂留良於是鄭重問曹繼武:“曹老弟來找我,不是專程來治傷的吧?”
“應長孫魁前輩和禪照大師所托,特來找你。”
“有何為證?”
曹繼武提筆將暗語寫了出來。
呂留良點了點頭,用手點了點‘烏衣巷’三個字。
曹繼武會意地點了點頭。
呂留良於是拿起暗語,打起火折子,燒成了灰燼。
過了一會兒,金日樂腰間挎一隻酒葫蘆,背了一隻包,飛快地跑了過來。
剛進門,金日樂就從懷裏掏出一個豬龍皮夾,遞給了曹繼武。
七寸長、四寸餘寬的皮夾,極為的精致。裏裏外外三層豬婆龍皮,裏麵插滿了一整套精致的金針,曹繼武愛不釋手。
呂留良笑道:“如今它歸曹老弟了。”
曹繼武連忙擺手:“甄兄心愛之物,小弟怎敢奪愛?”
“這本是我的。”呂留良笑道,“不怕你們笑話,建議呂某人截腿的,全是一幫庸醫。故而呂某花黃金百兩,請蘇州高手匠人,給精製了這套金針。隻可惜呂某的醫理,竟然學了個半瓶醋。既然曹老弟深知醫理,此也是物有所用而已,望老弟就不要推脫了!”
“那小弟就卻之不恭了!”
曹繼武大喜,呂留良哈哈大笑。
此時在翠蓮的幫助下,金日樂已經將用品準備的差不多了,於是催促道:“大師兄少扯犢子,快動手吧。甄仕人和師兄騎快馬而去,不過小半個時辰,就能回來。”
曹繼武點了點頭,於是讓金日樂倒了一碗酒,讓他幫襯著用烈酒洗了洗手。接著翠蓮點著一盞酒燈,曹繼武抽出幾根金針,湊火頭燒了一下針頭,又放入酒碗裏降溫。
金日樂幫忙,在箭瘡上塗了福壽膏。接著曹繼武用金針,封住了瘡口周圍的穴位。插完針後,曹繼武抽出一支鏢來,鏢刃順火轉了幾圈,放在酒碗裏降溫。金日樂拿起一塊紗布,沾了酒擦了瘡口周邊。
盡管有福壽膏鎮痛,但箭瘡時日已久,已經觸及鐮兒骨。經烈酒一激一冷,呂留良還是痛的齜牙咧嘴。
金日樂見狀,嚷嚷道:“別裝大爺了!我還是綁起來得了?”
呂留良連忙擺手:“昔有關公刮骨療毒,我呂留良也絕不是廢物。曹老弟盡管放心,呂某能忍得住!”
這家夥的口氣,如同視死如歸。金日樂使壞,隔著紗布照箭瘡上彈了一下。呂留良痛的哇哇大叫。
金日樂一臉壞笑:“本就是婊子,還立什麼牌坊?”
呂留良氣炸了肺,跳著一隻腳,追打金日樂。金日樂多機靈,不大一會兒工夫,呂留良就被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等呂留良緩過氣來,曹繼武從酒碗裏取出柳葉鏢,提醒道:“呂大哥忍著點,小弟要動刀了。”
呂留良咬緊牙關,把脖子一橫:“放心動手吧,呂某絕不喊叫!”
金日樂偷偷溜到了呂留良身後,要再捅他一次。呂留良被逗油滑了,反手就打:“該死的虜子,滾遠點!”
曹繼武給金日樂遞了個眼色。手術期間,開不得半點玩意,金日樂遠遠地站在了紅杏身邊,不再過來搗蛋。
曹繼武不再猶豫,以鏢刃劃開瘡口,慢慢刮出膿血。呂留良雖痛,但咬牙繃臉,強行忍著,竟然不出一聲。
此時的小竹屋內,極為的安靜。呂留良咬牙的咯咯聲響,曹繼武刮骨的“嗤嗤”之聲,兩個少女聽在耳中,替呂留良疼在心中。
翠蓮於是對紅杏道:“他這有琴,要不撫琴,助他減輕痛楚,小姐以為如何?”
紅杏點了點頭。主仆二人於是拖凳來到琴旁坐定。翠蓮忙把防塵錦罩掀開,露出一把古色古香的雕蘭七弦琴來。紅杏大喜,芊芊玉手輕撫絲弦,動人的泉水咽石聲,頓時從弦間流出。美妙的琴聲,讓人沉醉。金日樂忍不住趴在琴前,臨近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