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靄寒水透骨風,斷壁荒村蒼枯蓬。天狼西墜天色朦,殘月斜挑五更雞。寄奴大擺卻月陣,荒原鐵馬風卷雲。馬嘶虜碎血色濺,山河雲霞共朱染。
仲冬的江寧府,籠罩著一層白霧,初升的太陽含羞帶笑,原明國禦林軍校場——朱元璋親自點將的地方,旌旗招展,遮天蔽日,似乎要與彩霞爭豔。
三百鐵騎,清一色湛藍盔甲,縱橫馳奔,喊聲震天。
點將台上,擠滿了滿漢大員:
鄭親王濟朗,敬親王堪尼,康親王書傑,經略使洪承疇,經略副使郎廷佐,征南大將軍博格,一等公圖桑,鑲黃旗都統穆馬,鑲紅旗參將賀布,鑲白旗參將洞明,江寧總兵孫思克,大內一等侍衛王輔臣等等,鐵騎表演一番,山呼喝彩,紛紛落座。
眾位大員,臉上掛著職業的笑容,紛紛大侃特侃起來。
可是侃了半天,竟然不見曹繼武的影子,洪承疇、孫思克和王輔臣,有點坐不住了。
博格一臉奸笑:“經略使大人,號稱精銳步兵千戶的曹繼武,怎麼不見人影呢?”
堪尼哈哈大笑:“怕是嚇尿了吧!”
濟朗、書傑、圖桑、賀布等等,一眾八旗神將,全都哄笑起來。
洪承疇心裏犯嘀咕:這小子怎麼回事?到現在還不來?
洞明小聲問王輔臣:“怎麼回事?”
誰知道他是怎麼回事?
王輔臣也正在犯嘀咕呢。他向洪承疇偷偷瞄了一眼,洪承疇點了點頭。王輔臣立即下了點將台,飛馬趕往幹將鋪。
鐵騎奔馳,王輔臣幾乎心急如焚。
半路上,但見三兄弟懶懶散散,精步營眾位大神,差不多恢複了原來的一副德行,如蟻如龜,慢騰騰地往前踱步。
王輔臣大為疑惑,止韁勒馬:“曹老弟,你在玩什麼把戲?經略使大人都快急死了!”
曹繼武伸了伸懶腰,示意王輔臣下馬休息一會。
王輔臣急得夠嗆,但見二金手拿竹條,一路悠閑地打草抽樹,衝著自己隻顧傻笑,他急忙朝自己身上瞧了瞧。
奇怪,咱老王穿的很正常啊!這兩個家夥,幹什麼笑我呢?
王輔臣正在愣神,忽聽金月生笑嘻嘻:“王大哥,看你都急成猴子了!快下馬,咱們說說閑話。”
王輔臣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罵道:“你們三個驢球子,到底要幹什麼?他們都等急了,你們吃罪的起嗎?”
金日樂也衝王輔臣嬉皮笑臉:“少來嚇唬三爺,你還是下來吧!”
王輔臣氣得直想罵娘,很無奈,隻得跳下了馬來,衝金日樂叫嚷:“老子下來了,快說,你們到底玩什麼鬼花樣?”
“行軍啊,你沒看見?”
金日樂又一句俏皮話,王輔臣差點把肺氣炸了。
這王輔臣性急,天下有名的王瘋子,金月生連忙湊了過來,低頭附耳道:“日期定的是今日,但又沒有說什麼時辰開始,是不是?”
王輔臣頓時傻了眼:“什麼意思?”
金月生低聲道:“聽說老王爺濟朗也在,堪尼和博格急於表現,這是師兄的障眼法。”
什麼障眼法?王輔臣莫名其妙。
但他王輔臣久經沙場,定下神來,略一沉思,立即明白了曹繼武的用意,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曹繼武不好意思地笑了,王輔臣忍不住笑罵:“你個驢球子,一肚子鬼主意,這下堪尼和博格,不氣瘋才怪!”
見王輔臣要走,金日樂急道:“唉唉唉,你可別透漏出去啊!”
王輔臣笑了:“咱老王雖然性急,但腦袋裏裝的也不是醬子。”
馬鞭清脆,坐騎嘶鳴,王輔臣去如一陣風,留下了陣陣塵土飛揚。
到了點將台,王輔臣下馬疾步飛竄,將曹繼武的主意,偷偷對洪承疇耳語。
洪承疇心驚:好小子,真是膽大包天,都什麼時候了,也能沉得住氣!
正藍旗三百精兵,都跑了好幾圈了。再這麼跑下去,馬力消耗殆盡,還怎麼比試?沒有對手捧場,微風怎麼顯擺出來呢?難道要自導自演不成?
此時的堪尼和博格,果然急得夠嗆。見王輔臣一回來就對洪承疇咬耳朵,博格不耐煩地叫嚷道:“洪承疇,還比不比?”
“日期都定了,有三位王爺作證,為什麼不比?”
“那你的人呢,怎麼半天不見人影?”
王輔臣忍住壞笑:“精步營既然是步兵,當然走的慢了!”
“放屁!”
堪尼忍不住跳了起來,“幹將鋪離這裏,最多也就八裏路,爬也爬過來了!”
洪承疇回了一句官話:“王爺請息怒。”
堪尼氣得瞪直了兩隻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