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勇打折鬆樹,巨大的響聲,驚動了甲弑營。目標既然暴露,此地不可久留。範坤博三人,騎著搶來的好馬,轉出樹林,揚長而去。
羅雪峰追出樹林,看著三人遠去的背影,搖頭歎息。
尼哈詫異:“為什麼不追了?”
範乘遼一臉無奈:“三人十匹好馬,你沒看見嗎?累死咱們,也追不上。”
尼哈明白過來:風馳營一人兩馬,而敵人三人十匹馬,連番輪換,馬力自然勝過風馳營。
尼哈忽然又疑惑起來:“那叫什麼趕羊人的,為什麼穿了咱們的衣服?”
範乘遼沒理會尼哈,而是轉頭問羅雪峰:“都統,你看他是誰?”
羅雪峰搖搖頭:“去戰場看看,或許有些蛛絲馬跡。”
眾人聞言,立即調轉馬頭,又進入了樹林。
見風馳營不追,曹繼武略一沉思,對範坤博二人道:“他們見追不上咱們,一定是回了澗河,調查我的身份去了。”
範坤博點點頭:“咱們不如回去,躲在暗處,看看他們,玩什麼把戲?”
曹繼武點頭同意。三人於是撥轉馬頭,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藏好馬匹,鑽入茂密的鬆針林裏,借助雪鬆的掩護,偷看風馳營的動向。
曹繼武更是借助千裏目,細查他們的一舉一動。
屍橫塞河的慘烈場景,範乘遼心驚膽戰。自從進入中原以來,這等慘敗,風馳營從來沒有遇到過。
然而戰鬥已經結束了,再多的感慨,也挽回不了將士們的性命。
這個趕羊人,到底是誰,為何如此厲害?
按照羅雪峰的要求,範乘遼仔仔細細地查探,現場的每一處細節。
過了很大一會兒,範乘遼和尼哈二人,沒有放過現場的每一個角落。除了滿眼的觸目驚心,二人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
尼哈憤憤地對羅雪峰道:“趕羊人這個犢子,欺我等不識地利,以澗河塹溝、冰麵為陷阱,以樹林為掩護,使用卑劣手段,先期引誘門邦十五人到此。有五個人是被刀砍死的,其餘十人,皆是被司馬勇那個犢子,用狼牙棒砸死的。”
範乘遼補充:“趕羊人故意激怒朵思衛顏等人,將他們引至這裏。司馬勇趁機靠著搶來的馬匹,衝進幾乎毫無防備的鎮中,致使姬龍峰等人,得以逃脫。”
“同時趕羊人趁著眾人滑倒於冰麵的混亂之機,箭射十五人,刀砍四十七人,槍殺三十二人,故意放走斜勒傳話。”
羅雪峰驚駭不已:“這人僅憑一己之力,前後殺我九十九位、久經沙場的精銳騎兵,其膽略之高,讓人難以想象!”
範乘遼將羊皮麵具,棄掉的刀槍,遞給了羅雪峰。
羅雪峰接過手裏,仔仔細細地瞧:
刀是一把普通的腰刀,崩裂了個大豁口,已經報廢。槍是風馳營使用的白蠟杆紅纓鳳頭槍,此時的紅纓,已經被鮮血凍死。
羅雪峰麵無表情,內心隻有驚怒,暗催勁力,將腰刀震得粉碎,金鳴之聲不絕於耳,周圍的碎雪,紛紛飄落。
範乘遼第一次見到,羅雪峰施展這麼霸道的勁力,驚駭不已。
過了半晌,覺摸著羅雪峰的情緒穩定了些,範乘遼繼續彙報:“一把兩百斤強弓,另一把卻超過了三百斤,趕羊人的膂力,實在是讓人難以想象。朵思衛顏那一箭,正是那把超強弓射出的。”
羊皮麵具扔掉的破衣服,此時已經被血水凍成了一坨,被斜勒給撿到。
尼哈立即捧到了羅雪峰麵前:“這個是他的衣服。”
這哪裏是衣服?分明是風馳營眾將士的鮮血!
羅雪峰心中,全是怒火,但嘴裏卻輕輕吐出兩個字:
“厚葬!”
一見破衣服而已,這是要幹什麼?
尼哈莫名其妙,不明白什麼意思。
範乘遼見他發愣,低聲附耳道:“這衣服被弟兄們的血浸透了,就是弟兄們的英魂,不可怠慢!”
尼哈終於反應過來,應諾而去。
寒風催來,樹上的亂雪碎瓊,紛紛掉落,猶如刀片一樣,砸在羅雪峰的臉上。羅雪峰猶如一尊塑像,一動不動,麵無表情。他的心情,久久不能釋懷。
過了很長時間,內心的洶湧澎湃,才漸漸平息下來。羅雪峰輕輕問道:“你認為,此人會是誰?”
範乘遼頓時一愣。
羊皮麵具滿身破衣羅索,又沒有和他近距離接觸,無法感知他的神態和眼神。
範乘遼仔細想了一通,搖搖頭道:“屬下不敢妄言。”
羅雪峰呆了一會兒:“會不會是曹繼武?”
範乘遼想了一下,輕輕回道:“若是,像是妄言。若不是,像是說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