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國綱俯身用力,搬開大紅漆櫃,露出了密室的暗門。佟六十和曹繼武三兄弟,低頭閃了進去。佟國綱進來之後,又奮力將漆櫃合上。
二金看到佟國器的靈牌,皆大為吃驚,金日樂忍不住驚叫:“怎麼這等寒酸?”
“不錯,偷偷摸摸地發喪,這叫什麼事?”
佟六十和佟國綱聞言,臉色皆極為暗淡。
曹繼武拍了拍二金的肩膀:“巡撫大人當初待我們不錯,咱們上柱香。”
在佟國器的支持下,三兄弟冒險出海,全殲東洋艦隊,第一次展露了驚人的才華。所以提攜之恩,永遠都不能忘懷。
如此肅穆的場合下,二金也不再喧嘩,跟著曹繼武焚香下拜,恭恭敬敬地行禮。
佟六十代表佟家,表達了謝意。
望著佟國器的牌位,曹繼武久久不能釋懷,喃喃道:“大哥這等結局,似乎預示著什麼。四叔有何感想?”
佟六十愣了一下,隨即陷入了沉思:
宦海詭譎,佟國器的結局,會不會在佟家再次發生呢?
榮華富貴,過眼煙雲,或起或伏,功名利祿,最終難免荒郊土內藏!
過了一會兒,佟六十長長地歎了口氣:“逝者已去,活著的人才痛苦,佟六十可以粉身碎骨,但怎能看著家人受難呢!”
佟國綱聞言,搖頭苦歎:“隻要人活著,就要不斷往高處走,否則不如早死早幹淨!”
叔侄二人,流露的都是人間常情。
過去的人,改變不了任何現實,隻有活著的人,才有機會把握現在。隻要人還有一口氣在,就要一如既往地生活下去。隻要生活,就會有波折。
常言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一個家族的波折,可不是件小事情。
良久,曹繼武長長歎了口氣:“四叔,你怎麼看待蘭兒?”
佟六十沒有任何猶豫:“女人也是人,隻要是人,就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大河有水小河滿,大河沒水小河幹。家族一敗塗地,所有的成員,都不會幸免。”
曆朝曆代,被滿門抄斬的家族,多了去了。還從來沒聽說過,被殺的人,還分什麼男女。女人即使僥幸活下一條命,等待她們的,也將是暗無天日的悲慘命運,還不如被殺。
佟六十的話,令曹繼武沉默。佟家如果不保,佟君蘭的命運,曹繼武不敢想象,愣愣地出神。
連筋帶骨的血緣之外,隻要有人存在,男女之間的結合,是上天的法則,任何人都避免不了的。誰要想置身事外,那一定不是人。既然避免不了,那就隻能順勢而為。
又過了良久,曹繼武歎道:“蘭兒的事,就是我的事。除了親情之外,還請四叔……”
佟六十擺手製止了曹繼武,鄭重地說道:“蘭兒是我養大的,她如果不在了,佟家失去的是唯一。而對於曹繼武來說,即便你愛蘭兒、愛到了骨子裏,仍然無法,和我們佟家的唯一,相提並論。”
佟家始終重視的是佟君蘭,對於曹繼武,佟家隻是愛屋及烏。這就是佟六十,包括佟家對待曹繼武的態度。
曹繼武沉默良久,又歎了口氣:“你們需要多少?”
佟六十和佟國綱二人,聞言皆愣住了,叔侄二人對視一眼,不知是什麼意思。
過了片刻,智謀超群的佟六十,終於聽出了曹繼武的意思,他答應幫忙了。
但曹繼武提到了蘭兒,這令他很難受。蘭兒不是自己親生的,但卻是自己養大的。所以掰扯利益的時候,牽涉到佟君蘭,佟六十心中很不舒服,他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而直腦筋的佟國綱卻在想:
需要多少?什麼意思?難道以為我們拿蘭兒在做交易?
想到了鬼叉胡同裏,佟國綱勃然大怒,指著鼻子怒喝:“曹繼武,你什麼意思?”
二金機靈鬼,察言觀色,皆聽出了佟國綱的意思。
金日樂也不客氣,指著鼻子喝道:“佟國綱,你又是什麼意思?”
佟國綱終於那耐不住,輪拳打金日樂。
金日樂雄健異常,也不是省油的燈。
靈堂之前,這是要打架了,豈不是笑話?
佟六十急忙拉住佟國綱,曹繼武也拉住了金日樂。
金月生指著鼻子喝道:“佟國綱,你不要狗眼看人低,什麼事都往歪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