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侯得林等人吆吆喝喝,壓著一群俘虜回來了。
如今廣東全境,明軍清軍交錯,義軍土頑多如牛毛。精步營執行精兵作戰,並不管地方治安,侯得林等人,吃飽了撐得?
三兄弟被鬧嚷驚醒,金月生穿好衣服,跑出來忙問是怎麼回事。
侯得林:“我帶人去巡視周圍,發現這幾個人鬼鬼祟祟,像是拿刀吃飯的,估計要刺探咱們的底細,就把他們押回來了。”
此時曹繼武也剛好出來,他抬頭看了看這群俘虜。
正經貴族出身之人,修養極佳,舉止端正,神態規矩,立有立姿,站有站相,不像土包子,牆頭草一般的身姿,隆背塌肩勾腦袋。
中間一位俘虜,一身爛衣,一頭亂發,但眼神卻很明亮,雖然也低頭,但挺身板直,神態氣韻,明顯和其他歪歪斜斜的家夥不一樣。右手拇指和食指,長久提筆的光滑老繭,十分明顯。
金月生笑了:“一個小頭目而已,不過是個吃了點墨水的蟹將軍,有什麼好瞧得!”
經過仔細觀察,這個俘虜的身份,曹繼武好像已經確認。於是他吩咐侯得林,先把其他的俘虜帶走。
侯得林應了一聲,壓著其他人去了後院。
金日樂剛剛穿好衣服,見曹繼武提了個明軍俘虜進來,大為不滿:“軟腳蝦一枚,要他進屋幹什麼?”
曹繼武沒有理會金日樂,將俘虜丟在了地上,一把將椅子扯了過來,大咧咧地坐在了那人麵前。
見曹繼武對他挺感興趣,金月生喝問:“報上名來。”
“小人李牛二,原本種田的,冒犯了軍老爺。還請軍老爺開恩,放小人一條生路。”
他是江南安慶池州一帶的口音,金日樂頓時來了興致,上前照屁股踢了一下:“癟犢子玩意,南直隸哪個府的?”
見他認出了自己的口音,李牛二連忙回道:“南直隸已經不在了,如今我也不知道原來那個府,現在叫……”
這家夥要打偏話題,分明不老實,金日樂照屁股又是一腳:“再不老實,吊你三天。”
李牛二頓時默不作聲,金日樂頓時生氣了。
這家夥,雖然叫李牛二,但瘦成了猴子,調皮鬼要是一腳,還不把踢廢了?
於是曹繼武伸腿,勾住了金日樂的鐵腳,從金月生背後扯下刀鞘,忽然凶神惡煞一瞪眼,在李牛二麵前,驟然拔出雁翎刀。
雪鬆雁翎刀,寒光閃閃,耀出瘮人的綠光,冷氣森森,直透脖頸,李牛二頓時嚇得一哆嗦,趴在了地上。
二金一見他這副熊樣,頓時哈哈大笑。
聽見嘲笑聲,李牛二頓時來了精神,爬將起來,挺直脖子,直麵曹繼武,一副視死如歸的大無畏精神,油然而生。
“咦,你個犢子,還真有點骨頭。”
金日樂照屁股,又是一腳。
這家夥晃了兩下,頓時又挺直了腰杆,兩眼炯炯有神,我不下地獄,誰敢見閻王!
金月生笑了:“你真叫李牛二?”
“李牛二,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要殺要刮,隨你的便。”
李牛二的語氣,鏗鏘有力,擲地也有聲。
金月生直樂:“好家夥,強驢扭脖子,不怕挨刀劈!”
金日樂也笑得合不攏嘴:“死豬不怕開水燙,害怕挨一刀!”
曹繼武神秘一笑,伸出一腳,將自己的千戶帽子,挑到李牛二的右邊,一手將雁翎刀插在了李牛二左邊的地上,厲聲大喝:
“選!”
李牛二毫不猶豫地向左垮了一步,站在了寒光閃閃的雁翎刀前。瘦弱的小身板,似乎要被刀光吞沒了,依舊大義凜然無畏,相當硬鋼骨氣。
二金見狀,麵麵相覷。
金日樂罵道:“你這混犢子,還真有點門道!”
曹繼武點點頭,一腳將官帽甩到了桌子上,收了雁翎刀,插回金月生背後:“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