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法令一出現,全城都轟動了,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長沙府。人們幾乎將各縣的縣衙擠破,就連嶽州府,常德府,武昌府等附近州府的無地之人,也紛紛趕往長沙府。
即便是如今大明治下的衡州府,百姓也是攜老扶弱,紛紛湧入長沙府。這讓正統的衡州王夫之,相當的不能理解。
各地商旅,聽聞消息,也紛紛湧向長沙。有了百姓的積極性,長沙的繁榮,指日可待。
然而目前的三兄弟,畢竟不是政務人員。為了維持接下來的局麵,曹繼武決定在湘君樓,將各項政務,轉交給右布政使範承謨,以及長沙知府耿介。
範承謨等人,對曹繼武的諸多政策,頗為費解,因此連珠炮地發問。
這幫人的酸言腐語,金日樂不大喜歡,衝眾人大聲嚷嚷:“一個一個問,叫叫嚷嚷,放羊呢?”
眾人聞言,紛紛靜了下來。
當代名儒,飽讀聖人詩書的知府耿介,忍不住首先開問:“收地之時,手段太過殘暴,把那幫爛豆子抓起來,施以教化,以仁義之道教育他們,假以時日,便可重新成為良民。何必殺了他們,弄得天怒人怨。”
金日樂伸手敲了耿介的光腦門:“蠢蛋!”
金月生也一臉不屑:“到底是進士出身,剩人之言,真是一套一套的。”
曹繼武攔退了二金,對耿介耐心道:“第一,那幫爛豆子,占的是朱明皇家的土地,在大明時代,那也是個死罪,曹某是替朱元璋舉起了刀。事先曹某已經警告過他們,可是他們不識相。那朱元璋的刀,當然也就不客氣了。”
這一番話很有意思,這是替朱元璋殺人。朱元璋即便是殺人犯,那也沒辦法,因為人家是明國的開創者。在正統的儒家眼裏,殺人犯也就成了聖人。
小小的平頭老百姓,朱元璋家的土地,你也敢占有?朱元璋如果從鍾山爬出來,扒皮抽腸下油鍋,這應該還是輕的。當年的湖廣,被朱元璋殺空,所以江西填湖廣。所以如今的曹繼武,對付爛豆子,僅僅是殺頭,已經很夠意思了。
曹繼武一出口,就搬出朱元璋,占據了世俗道德的製高點,一眾正統人氏,皆麵麵相覷,誰也找不出理由反駁。
見這幫酸腐都是一臉癟茄子樣,二金笑得極為燦爛。
“第二,朱明皇家的土地,本就是從百姓手裏搶來的。如今他們都死光了,這些土地,也本應回到百姓的手裏。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大明時代,百姓是一幫蝦蟹。如今大明亡了,他們仍然是一群蝦蟹。”
曹繼武歎了口氣,繼續,“無主之地,即便到了他們眼前,他們也抓不到手。因為那幫爛豆子夠狠。百姓怕死,所以百姓仍然是兩手空空。從除暴安良的角度來說,那幫爛豆子,是不是也該死?”
朱明皇家,靠著權勢搶地,爛豆子靠狠搶地,其實都是一丘之貉。然而,令大家都沒想到是,如今長沙府出現了三個,比爛豆子更狠的角。既然是比狠,當然是更狠的角,占據主導優勢。那些爛豆子不識趣,落為刀下之鬼,也不值得可憐。
從仁義道德的角度,曹繼武的理由,有些揶揄,但正統的耿介,實在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看見耿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金月生往他身邊湊了湊:“仁義道德,大明都教化了兩百多年,如今還是一副鳥樣。我看,你這輩子,也別癡人說夢了。”
金日樂也湊過來揶揄:“替剩人說話,拿剩人的經典語錄打幌子,你堂堂一個大活人,還比不上一把兩千多年的老骨頭,不覺得丟人嗎?”
這句話相當的打臉,在場的孔孟之徒,個個血脈噴張,臉漲得黑紫。
耿介氣得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跳腳大叫:“這官我沒法幹了。”
“你說什麼?”
金月生虎目一張,耿介嚇了一大跳。
金日樂倒是不以為然,一腳翹在了桌子上:“你不幹,自有人幹,漢人什麼都缺,就不缺你這種酸腐。”
耿介極度難堪,渾身發抖。
曹繼武不想再愚弄他,於是對耿介道:“曹某的政策,你可以不接受,但絕不可以更改。三年之後,如果沒有效果,我曹繼武願做你刀下之鬼。”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範承謨趕緊暗地裏捅了耿介一下。
耿介於是借坡下驢:“那接下來,你要我做什麼?”
曹繼武不假思索:
“搞糞。”
耿介是河南人,把吳語‘糞’聽成了‘費’,想當然地理解為曹繼武要他搞錢,這讓他很憤怒,吹胡子瞪眼睛:“什麼費?”
見耿介理解錯了,金日樂跳起來大叫:“糞就是屎,豬屎,狗屎,搞糞就是搞屎。什麼費不費的,你豬耳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