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代黑手黨的鏡子——唐·維齊尼(1 / 3)

老一代黑手黨的鏡子——唐·維齊尼

有一個人自認為是“社會的恩人”,是西西裏的“偉大愛國者”,是“優秀的天主教徒”。這個人就是本世紀意大利黑手黨最著名的“領袖”唐·維齊尼。他的身上集中了黑手黨任意玩弄社會的全部能量。這位貧苦農民的兒子,文盲、教士的侄子和兄弟,原來的小土匪,後來的大富翁,多次被指控犯有殺人、敲詐、欺詐罪行而又總能獲釋的“騎士”,居然在西西裏贏得了至高無上的讚頌和權威。

而他所經營的黑手黨由沉寂而興旺以至瘋狂,又著實是一個令人費解的謎團。

4;1 一個古色古香的奇跡

維拉巴,是西西裏首府巴勒莫南麵40英裏處的一個山村。

沒想到,由於唐·維齊尼的關係,這個鄉間小村後來竟然變得繁榮起來,成了西西裏的著名勝地。

唐·維齊尼生在維拉巴,1954年他77歲時也死於維拉巴。

雖然隻是一個出身農民的文盲,但他的葬禮比任何一位意大利親王的都要隆重:有樂隊,有成行的牧師和僧侶,唱著讚美詩,搖晃著香爐;漆黑的大馬牽挽著樞車;鮮花灑滿了幾十英裏長的大道;成千上萬的農民穿著喪服走在隊列中。還有來自巴勒莫的官方人士;有些政治家來自東西西裏——全島最現代化的地方,有些則來自羅馬。

致悼詞的是巴勒莫市市長,他發表了詞藻華麗的頌歌以讚美死者的美德:“他是窮人的朋友,從來沒有忽視過求於他的人。他沒有自私自利之心。”

教堂正門頂上立著表示悼念的銘文,銘文以這樣飽含深情的追思結尾:“他是一個誠實的人,一個講信用的人,一個有骨氣的人,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當然,他也是一個擁有數不清財產的人:他留下了價值近30億裏拉的硫礦、土地、房屋和各項投資。

唐·維齊尼是意大利黑手黨的一個古色古香的奇跡。

他的父母雙親是西西裏最常見的那種老實巴交的莊稼人,一個大字不識,但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徒。

當維齊尼在天主教教堂接受洗禮的時候,他的父母就巴望著他長大之後能當一名教士,為此,特意給他取名“維齊巴菲索”。

“菲索”這種名字隻有熱衷於宗教的父母才會取給孩子。(當然,那時他絕對沒有“唐”這個尊號,“唐”是西西裏人奉送給西西裏黑手黨領袖的最高榮稱,意思是保護眾生的教父。)少年時代的維齊尼長得很瘦弱,因此,每年的複活節,他總是在宗教劇中扮演基督,他那極其虔誠的神態博得許許多多大人們的欣賞和好評:“這孩子長大了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本世紀初,維齊尼長大了。

在他的身上越來越明顯地表現出一種強烈的個性——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人他也不願服從。

走私販賣、敲詐勒索、偷雞摸狗,他樣樣在行。

尤其糟糕的是,他把村子裏一個姑娘的肚子搞大了。那姑娘在宗教劇中總是扮演那純真無邪的從良妓女。事發之後,維齊尼拒絕娶那姑娘為妻。他聲稱,他們全是由於受了戲中宗教熱情的影響才幹了這蠢事的。他說他應該得到寬耍“混蛋,這算什麼理由?如果你不娶我的女兒,你是活不過這個聖誕節的!”

女孩的父親怒吼道。

而維齊尼自認為前程無量,他才不會和這個名譽掃地的姑娘結婚的。

於是,他就逃到了山裏,成了一名盜匪。

4.2 殺人的教父

誰知時來運轉,他竟然和黑手黨掛上了鉤。

而且,很快就成為遠近聞名的具有“行家裏手”之稱的殺手。

5年以後,如果維齊尼要除掉一個人,已絕對不會捅大漏子了。因為他的黨徒會幹得不留一點蛛絲馬跡。他開始被譽為“值得尊敬的人”。

後來,維齊尼私下裏派人去曾和他私通的那個姑娘家調解。

他支付了一筆數目不少的賠款,那姑娘就以寡婦的身份去美國投靠親戚去了,算是遮蓋住了這樁醜事。可是,那姑娘的家人對此事始終耿耿於懷:這是名譽攸關的大事,要不是看在那筆款子的份上,他們肯定會不顧一切地殺死維齊尼。

不過,維齊尼的處境卻給他自己帶來了好名聲。當維齊尼返回上維拉巴時,人們都說他慷慨大度,謹嚴慎行。其實,與其說他慷慨,倒不如說他識時務,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就在維齊尼40歲那年,人們開始尊稱他為“唐”。黑手黨內部發生爭端,哪怕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隻要他出麵就能解決。甚至連老百姓鬧得不可開交的家族問的仇殺也得由他來裁決。他聰穎過人,處理問題通情達理,令人口服心服,是個天才的“外交家”。

在西西裏,他被認為是“和平的唐”,所有的人都敬重他,西西裏人談起維齊尼無不充滿讚歎與欽佩:“他是公認的強者,他辦事合乎邏輯。”“如果你去求助法律,你知道會有多大損失嗎?沒錢就請不起律師,打不起官司。找我們和平的唐調解一下,不知能省多少錢。我們信得過他,他有能力把事情調解好。”

實際上,這位西西裏的“上帝”卻殺人如麻,對一些他認為是“頑固不化”的人,他總是不動聲色地把他們——一一除掉。

他一直極其仇恨共產黨人。

1919年秋,當西西裏的共產黨老英雄吉羅拉莫·利考西要在維拉巴廣場召開露天大會,慶祝蘇維埃俄國十月革命兩周年時,唐·維齊盡派人送信給利考西,勸他別開這個會,因為“不安全”。利考西當然知道這個溫和的警告是什麼意思,可他是個堅定的共產主義戰士,性格剛強自負,不尊重任何權威,對全體西西裏人敬重的唐他也不尊重。他終於還是召集了群眾大會。不知什麼原因,預計要來的3000人結果隻到了70多人,利考西不放過任何一個傳播共產主義信念的機會,他沒有氣餒,還是麵對稀稀落落的一小群人發表了講話,可正當他激情澎湃的時候,他的話被槍聲打斷,有人從四麵八方的高層建築上向他和他的聽眾開槍。這一小群人一哄而散,有幾個人還受了傷,利考西本人的一條腿也被打斷了,他被丟在空曠的廣場上孤零零地一個人躺在那裏。突然,一個黑影落到他的身上:一個矮小瘦削的中年人俯身彎腰,在寂靜中平淡地問道:“利考西先生,我能幫你做點什麼嗎?我就是維齊尼。”聽到這個名字,從來無所畏懼的利考西眼裏掠過了一絲恐懼……麵對自己的對手,維齊尼更喜歡震懾,使對方銷聲匿跡,不再來煩擾他。這天晚上,他完全可以將廣場上的群眾及利考西本人打死,可他不願意在自己家鄉的廣場上擺滿屍體。他隻想做做敲山震虎的姿態。此後,由於黑手黨人的破壞,共產黨再也沒有能夠在西西裏形成勢力。

唐·維齊尼沒有讀過一天書,但他有著廣泛的社會聯係。他的叔父是位主教,他的堂兄也擁有諾托主教的頭銜,是卡爾麥羅聖馬利亞修道院可敬的創始人。他的兩個弟弟都是傳教士,其中一個是享有“閣下”尊稱的高級教士。

維齊尼似乎特別熱愛鄉村生活,幾十年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家鄉。在他成為“唐”之後,維拉巴人每天都能看到他。他的樣子並不令人生畏,反而有些可憐:身材瘦小,由於風濕病而稍微有點彎腰,穿的是富裕農民穿的那種平絨衣服,頭戴一頂布帽。他的態度總是和藹可親,彬彬有禮,毫無惡意。隻有他的眼睛才顯露出他的本色:一對灰褐色的眼睛陰森冷酷,像是能把人的五髒六腑看穿。

每天早晨他都早早起床,到戶外呼吸新鮮空氣。維拉巴廣場是個上演鄉間雜耍的大舞台,一邊是教堂,一邊是各種邸宅,其中就有這位“唐”的府郟“唐”每天準時從小門走出,去教堂晨禱,然後在廣場上散步,和他的“閣下”弟弟談話。

一些人早已來到那裏,等待著和唐·維齊尼談話。他們當中有農民,有頭戴黑麵紗嫗,有年輕的黑手黨分子,有中產階級的人,他們輪流地陪著他散步,申訴他們的問題。唐傾聽著,然後,他叫過來一個親信隨從,輕聲吩咐幾句。然後召見下一個請願者。許多人在離開時吻他的手表示感謝。

過了一會兒,他坐在廣場上的咖啡桌旁,象年長的農民或牲口販子等許多人一樣,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繼續進行日常的工作。在有人向他彙報一樁糾纏不清的事件或提出一個行動計劃時,他點頭示意,很少有笑容。隻是在他拍某人肩膀時偶爾笑一下,好像是叫那個人放心,給他以鼓勵,或者給他安慰。

他那德高望重,保鄉佑民的態度;路人向他招呼致意時的恭敬;他周圍忠心耿耿的隨從;他對人們說話時,人們謙卑的臉上浮現出的感激的微笑,所有這一切使人想起了古代國君在戶外露天開庭審案,行使司法權的景象。在他的“王國”裏,人們當然看不到目不忍睹的受害者,而在遙遠的地方,他使許多仇敵滿身彈痕,再在他的屍首上留下“這是對抗唐·維齊尼的下潮的紙條。那時候他絲毫也不憐憫滿臉淚花的寡婦和失去父親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