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川島芳子的“絕技”,我們不能不提一提她那令眾人傾倒的跳舞技藝。正是利用舞蹈,川島芳子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從孫科、唐有壬等國民黨軍政要員身上竊取到有重要價值的絕密情報。
芳子的慣伎之一,就是看到有利用價值的男人,便馬上約他跳舞。“呼倫貝爾事變”後的一天,稻田正純少佐從巴黎回來,在新京中途下車,到多田公館來拜訪多田少將。不巧,將軍不在。稻田少佐在客廳等待時,芳子跑了進來。雖說是初次相見,可芳子張口就說:“哎,咱們跳舞吧!”
“沒有關係,爸爸(指多田俊)不在,咱們去跳舞吧!”
而“跳舞吧!”這句話,在人們看來是有著特殊意義的。
芳子約人跳舞可謂不乏其例。有個叫李義順的“滿洲國”外交部官員,長得奇偉精焊。有一天,李義順正在新京公館多田的客廳處與將軍議事,砰的一聲,門突然被人推開了,隻見川島芳子飛也似地跑了進來。她無視李義順的存在,那嬌小的身子象花間翻飛的彩蝶一般輕盈地躍動,先是雙手摟住多田的脖子,接著便坐到多田的大腿上。這才轉過臉向目瞪口呆的李義順打了個招呼。李義順對這個女人早有耳聞,但現在親眼見識到這般光景,也不免大吃一驚。正當他萬分尷尬之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多田俊走了出去。於是,川島芳子突然對李義順說:“李先生,我明天去哈爾濱,希望你一定跟我同去,咱們去那裏跳舞吧!”李義順懼於多田的威力,害怕得罪他這位貼身“小妾”引來大禍,忙說:“一塊兒去。”芳子見狀,快嘴快舌地把在新京機場彙合的時間告訴他,就轉身回裏屋去了。事後,李義順仔細一想,覺得她是想利用自己與關東軍總司令石原大將的關係,挽回自己在滿洲日益敗露的頹態,於是便找了個理由,在飛機即將起飛時溜了回去,以致氣得川島芳子在螺旋槳的轟鳴中破口大罵李義順“膽小鬼”,那聲音幾乎要震破李義順的鼓膜。正是川島芳子這種超人的手腕和恬不知恥的作風,才使她得以成為世界著名的超級女諜。
魔女施奸
東條英機上台後,日本與中國的戰爭全麵展開了。不久,太平洋戰爭的爆發,使日本在兵源、戰爭物資等問題上陷於捉襟見肘的困窘境地,因此迫切希望與國民黨政府締結和約。閑居在東京的川島芳子一聽這個消息,認為這對自己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於是便急忙打電話給東條夫人勝子說:“有一件重要事情,請一定要我見東條閣下。請一定把我護送到日軍的最前線。
關於蔣介石軍隊方麵,有許多將軍是我的熟人,你就不用擔心了。我一定要使日中和談早日實現。”於是,芳子便把川島芳子的意思傳達給了東條英機。東條一聽,臉色馬上就變了,他對妻子說道:“日本還沒有落到非這種女人不可的地步……。”
實際上,東條為川島芳子掌握的消息的準確性感到吃驚,同時又十分讚賞她的計劃。隻是覺得若由日本政府出麵派遣她當和談代表,太挫大和民族的誌氣而已。思忖再三,東條向北京憲兵司令田宮中佐發電,令他保護川島芳子的安全,盡量為她提供方便。接著,一份日本軍部的命令將躍躍欲試的川島芳子派到北京,讓她以東興樓飯莊女老板的身份與國民黨在京要員廣泛接觸,搜集有關和談動向的情報。
北京憲兵司令田宮中佐早就聽說過關於川島芳子的許多傳聞,加之川島芳子與許多達官顯貴聯係甚密,於是田宮就更想設法接近她。經過一番調查,田宮中佐決定見一見川島芳子。一見麵,田宮就好象吃了回春藥一樣,仿佛芳子身上有一種奇怪的電波射到他的身上,馬上感覺到自己被對方徹底俘虜了。川島芳子冰肌玉膚,身材婀娜多姿,有時穿合體的西服,有時又穿華美的和服、旗袍,她身上那種男人氣質反而更加散發出奇特的魅力。
雖說不是個絕代佳人,卻也長得眉如新月、口似櫻桃,著實教男人心醉。再加上芳子又嫻於辭令,知識淵博,比一般人更了解社會,故她的話題豐富,尤其能投男人所好。因此田宮一見便暗中傾心,及至川島芳子說了一句“我陪您去看一次京劇”,已受寵若驚,隻覺得渾身熱乎乎的,心情一直難以平靜。
川島芳子略施手腕把北京憲兵司令牢牢地控製在自己手中之後,便有條不紊地開始著手進行“和談”之事宜。首先,川島芳子利用自己過生日的機會大事鋪張,遍請在京朝野名流。其中,華北政務委員會情報局局長管翼賢、常來華北的邢士廉(據說此人與軍統頭子戴笠私交甚深)、滿洲國實業部長張燕卿、三六九畫報社社長朱書紳等新聞雜誌社知名人士、日滿大使館的參讚,以及不少梨園名人都成了座上賓。宴會剛開始,川島芳子差人抬來一塊刻著“祝川島芳子生日北支那方麵軍司令多田勘等字的銀色大匾。在場的人看到這份禮物,頓時就被芳子的聲勢鎮住了,乖乖地當了俘虜。這種“時代遊泳術”使川島芳子很快便打通了她與國民黨政界要人接觸的渠道。
緊接著,川島芳子又通過大漢好周佛海、陳公博等人,與蔣介石的紅人——軍統特務頭子戴笠搭上了線,希望戴笠能助她一臂之力。作為答謝,川島芳子將負責把南京偽政府的特務分布網和北平諜報人員名單送給戴笠。戴笠早就十分仰慕川島芳子的諜報才華,對她在“1·28”事變中左右逢源、暗布機關、胸懷大局的超級間諜風範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於是戴笠欣然同意雙方進行初步的接觸,並派親信唐賢秋扮作北京大藥商行的老板與川島芳子直接磋商有關事宜。但由於日軍進攻緬甸,陷中國遠征軍於絕境,這種接觸暫時中斷了。即使如此,為了維係與這個伸向國民黨上層的“粗腿”的“合作”關係,川島芳子在征得日本駐華北方麵軍參謀部的同意後,將一些非戰略性的消息有意透露給戴笠,使軍統感到有必要把這位蜚聲中日諜報界的“東方魔女”收到麾下效力。
正當川島芳子和軍統特務眉來眼去、關係曖昧之際,由於形勢急轉直下,國民黨與日本軍方秘密達成了“和平相處,共同剿共”的協議,川島芳子便不知不覺地被軍部遺忘了。麵對日益枯竭的活動費用,川島芳子決定重新換上“金司令”的招牌,以便招搖過市,騙取別人的信任。她在田宮中佐的幫助下,網羅了二十幾個殺人不眨眼的彪形大漢,穿著鑲有大將軍銜的服裝,出入公共場合,專門看準那些有錢的紳士和梨園名旦下手,坑詐錢財。
有一次,田宮和川島芳子看完京劇回來,一個叫王士傳的中年男子正在客廳等待接見。他是芳子自稱金司令時的下級。芳子一走進來,王士傳立即起立敬禮,態度恭敬之極。
“你知道那個姓錢的人嗎?”芳子一見麵,馬上開口問道。
“姓錢,是開綢緞莊的那個錢老板吧?”
“是的……”
“不太了解……”
“大概56歲……這家夥的兒子跑到重慶,參加了抗日軍隊。”
王士傳沒領會芳子的意思,隻“哦”了一聲,等她往下講。
川島芳子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大概是鈔票),順手扔給了王士傳。接著說道:“關於姓錢的事……”王士傳這才如夢初醒,連忙湊到芳子身旁。川島芳子壓低聲音,具體布置了一番。王士傳一味回答“是!是!”,把川島芳子的命令銘記在心。
不幾天;姓錢的就被抓到北京憲兵隊關了起來。芳子得知後,隻“嗯”了一聲,仿佛並不感興趣。姓錢的實在熬不過嚴刑拷打,便央人多方活動,始知是川島芳子從中作梗。於是便請一個跟川島芳子相熟的人領首自己的親屬去拜訪川島芳子,請她出麵作保。芳子把來人讓進客廳,帶著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態說:“你們來此有何貴幹?”
“金司令。”
“哎喲,我現在可不是什麼金司令,我是日本人,叫川島芳子。”
“真對不起,有件事……”
錢的家屬把家長被抓和兒子不知下落、外界說有人看見他去重慶參加了抗戰等情況一一細說了一遍。
“能否拜托您老人家把他救出來?”
家屬說這話時,便把一份厚禮送了上去。
“哎喲,憲兵隊大概不會隨便把一個人抓進去吧。不過,我可以給你試試。”
“聽說您跟憲兵中佐田宮閣下有交情,萬望多多美言幾句。”
“好吧,我問一下情況。”芳子最後冷冰冰地說了一句。就讓來人回去了。
後來,芳子故意讓手下人向錢的家屬透風說,大概得花6萬元。這下錢的家屬可為難了,偌大一筆錢哪裏拿得出?但又關係到家長的生死!好說歹說,最後降到了3.6萬元。錢的家屬把錢如數送到芳子的家門。
第二天一早,芳子把錢的家屬叫來,當著麵向田宮中佐掛了電話,請對方放人。結果,姓錢的下午就回到了家裏。
川島芳子不僅對一些有錢的鄉紳大施淫威,就是對那些梨園名角也不放過。有一次北京京劇名旦馬連良因參加川島芳子舉辦的宴會,見時間太晚,怕耽誤了晚間的演出,於是便借故離開席位,悄悄地對跑堂說:“請轉告川島芳子先生,很失禮,因演出時間就要到了,我隻好先告退了。”當跑堂把話傳到芳子耳邊時,芳子立即高聲叫道:“馬,馬連良!”這聲音如半天裏打了個霹靂,在場的每個人都不禁打了個寒噤。
“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知道嗎?你要侮辱我嗎?你能在北京演戲,究竟是誰的恩典,你知道嗎?”
“站起來!就在這兒唱一晚上,唱個通宵!唱,為我唱!”
一代名旦馬連良頓時象一個落水狗一樣對四座說道:“諸位,失禮了。喂,請,重新開始吧……邊聽馬連良為您演唱……”事後,為了賠償“川島勞子小姐的損失”,馬連良不得不交出2萬元以泄金司令心頭之憤。
具有蛇蠍般歹毒心腸的川島芳子,就是利用自己過人的社交手腕、厚顏無恥的“美女政策”以及心狠手辣的作風,在風雨飄搖的北京城裏稱王稱霸、作威作福。但是,隨著日本軍國主義在太平洋戰場和東南亞戰區的節節敗退,這位昔日權柄炙手的“東方魔女”也隻能一逞“落日餘輝”,在掙紮和孤寂中等待著曆史對她的懲罰。
妖花調零
隨著日本廣島、長崎兩股死亡之煙的嫋嫋升起,大日本帝國的膏藥旗也被黑煙遮蓋得失去了以往煊赫雲宵的光芒,東亞的“太陽”墜落了,舊的世界崩潰了。那些曾挑起世界大混亂的侵略者、陰謀挑唆者、煽動戰爭者和狂熱的軍國主義者們,在世界各個角落作為戰犯受到了曆史的嚴懲。“東方魔女”川島芳子的太陽也臨近了。
在北京,作為重要戰犯之一的川島芳子終於在抗日戰爭結束兩個月後的一天被投進漢奸牢房,並子1946年被起訴,在河北的法院接受法庭調查。作為第一號女漢奸被捕不久後,川島芳子即被轉到北京監獄,但當局卻對她禮遇有加,不僅是一人一室,而且也未給她戴手拷,據說是北京軍統局特意關照這樣做的。
很快地,川島芳子就受到了法庭的傳訊。川島芳子壓根就蔑視這個法庭;她也許是以舊皇族的權威去嘲笑那些無名法官和檢察官的虛偽造作,自命不凡的。她甚至讓人覺得自己對判決的結果並不在乎,因為在法庭上她絲毫沒有卑躬屈膝的表現,甚至經常讓人感到狂妄和自傲。這裏不妨舉一個例子說明川島芳子在法庭上的橫蠻無禮。桀驁不馴。
有一天,檢查官向芳子出示了一本書(書名叫《男裝麗人》,是日本作家村鬆梢風寫的關於川島芳子諜海生涯的傳記體小說),問川島芳子道:“你知道這本書嗎?”
“完全不知道。”
“那麼我問你,知道村鬆梢風這個人嗎?”
“聽說是日本的名作家。”
“‘聽說’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此人與你毫無關係嗎?”
“完全沒有關係。我隻是從報上知道他是個日本小說家,曾多次來中國和東北訪問過。”
“那你好好看看。”檢察官讓法警把這本書放在芳子麵前,隻見書的封麵上赫然印著“男裝麗人村鬆梢風著”幾個醒目的大字。
“這下你總該說實話了吧。這本書講的是你過去的事情,是你真實的言行錄。所以,從這本書裏就可知道你過去的所作所為。”
“我曾聽說過‘男裝麗人’這本書。聽說是一本很好的小說。
我對什麼小說來著,偏巧是個外行,隻是聽說小說裏寫的東西都是荒誕不經的,也就是說它是虛構的,是瞎扯、是把虛構的故事寫得活靈活現。比如中國有名的小說《西遊記》。三藏法師雖是個真實的人物,但我想不會真有孫悟空、豬八戒吧……”旁聽席上爆發出轟然大笑。法官麵色煞白。
“安靜,安靜”,法官為製止哄笑扯著嗓子叫了半天。
“請被告認真回答問題。”
川島芳子依然故我地大聲說道:“難道能因為《西遊記》裏寫了悟空無法無天、八戒色膽彌天,就說它們的子孫——中國後來所有的猴子和豬都這樣嗎?《金瓶梅》、《水滸傳》,難道這些書中的人物不都是虛構的嗎?如果據此問罪,那還叫什麼法庭?”旁聽席上又是一陣哄笑聲。法官氣得滿臉通紅。
“不準侮辱法庭!那麼我問你,民國19年9月18日之後,關東軍發動熱河事變,你在新民屯招兵買馬,自封安國軍金司令,屠殺了抗日誌士的事,難道也是虛構的不成?”
“我是民國10年才出生的。那時候我隻不過是個剛滿十歲的女孩子。”
見一斑可窺全豹。在整個受審過程中,她一直用在當間諜時所熟撚的此類手段來奚落法庭,破壞審判的正常進行,與此同時,表麵上不動聲色、一副視死若歸之態的川島芳子,卻又通過各種關係為她開脫、推卸罪責。她首先派人讓胞兄憲立找到田中隆吉和多田駿,請他們出麵向美國駐日本最高軍事長官麥克阿瑟將軍求情,向遠東軍事法庭說項,對國民黨政府施加壓力。接著,又寫信給養父川島浪速,懇求他證實自己是日本人,以擺脫因涉嫌漢奸罪而判處死刑的危險。最後,川島芳子亮出了自己的王牌——北平和南京方麵日偽的諜報網,請軍統局頭子戴笠幫助營救她。此外,她還通過孫科向國民黨上層人物疏通關係,企圖逃脫罪責。
在各方麵的努力下,南京政府開始注意這個“卓越的”日軍“一枝花”。蔣曾電令北京方麵將川島芳子押送到南京接受審查。
與此同時,軍統局也想盡一切辦法保護這個有重大利用價值的“東方的瑪塔·哈麗”。一天夜裏,軍統局的一位年輕少校秘密地到禁止男人去的女牢裏探望了她,來人溫和地對川島芳子說:“金司令,明早檢察官將攜帶處決執行證來這裏。死刑的執行將在本監獄的澡堂和廚房前麵的廣場進行。屆時由我指揮……士兵的槍是空槍,沒有彈頭……士兵並不知道……但是,請你應槍聲倒下。驗屍由我來做。”
“想把我怎麼樣?”
少校並不回答她,繼續說道:“我們已準備了一口特製的棺材。運出監獄以後,我們的同事會把你送到安全地點的。”
芳子對此衷心地說了聲“謝謝”後,那位軍官也就形消影遁了。
1948年5月上旬的一天,陽光明媚、空氣清爽,獄外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北京依舊是那樣的靜溫和美麗,可謂世界上最美麗、最壯觀的城市了。樹木染上了一片新綠,丁香、杏花競相開放,八重櫻掛滿枝頭,香氣襲來,沁人心脾。到了夜晚,北京又顯出一副美麗動人的姿態;乳白色的晚霧一開始遊動,城牆內外就染成了淡墨色;各路街燈如銀河裏的星星閃爍躍動,象萬家漁火點起了遊子的希望。
真是奇妙極了!
然而就在這樣一個如詩如畫的夜晚,惡貫滿盈的“東方魔女’——川島芳子終於走完了她那肮髒的罪惡的一生。她穿著養父生前(川島浪速於1945年病逝)送給她的一身白綢和服,在晨曦微光中向著東方麵帶微笑地倚牆而立,那鎮定自若、飄逸俊俏的神采仿佛在向世人高喊:我是川島芳子。我是陸軍上將金壁輝。我是愛新覺羅·顯舒。我是嬌小的東珍。在這個充滿憎惡和怨恨的社會中,由政府槍斃我,才是對我最好的禮遇,才與我“東方魔女”的身份相稱!
“東方魔女”之死在當時的中日軍界及政界引起了軒然大波。
新聞界也大事渲染,並認為川島芳子並沒有死,被處死的隻是她的一個替身。有人說她本人早已潛返東瀛。甚至傳聞說某國民黨權貴因迷戀芳子的絕代風華,不惜違犯國法,用偷龍換鳳手法,耗費重金買通獄吏將芳子救出,將芳子秘密納為外寵……諸多傳言,不脛而走。
然而,無論一槍飲恨而死,還是苟且偷生,對於“東方魔女”來說,都已經在曆史上失去了往昔妖豔凶蠻的“女諜風采”。
對她這樣禍亂人寰、心狠手辣而又風騷妖豔的超級女諜來說,與其殘喘苟活,“不如麵帶屬於一個真正女人的微笑飲彈而死,也為自己平添幾分“女中豪傑”的風采!
天地昭昭,大道永存!願小亞細亞的太陽永遠不再孕生出象川島芳子般的“惡魔黑子”作亂人間!
誠如是,則是中華大幸、人類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