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
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
少林寺,千佛殿,塌了!
倏忽之間,武林至尊、朝廷國教、千年古寺轟然隕落。消息不脛而走,江湖人人悚然,朝廷大為震動!河南巡撫王丙川,如此精明幹練之人,親赴少林查看,遠眺少室山頂崖的那坨金屎,尋不得半點蛛絲馬跡,也隻能在朝廷領到個無能的謾罵!
大正皇帝真的一頭霧水麼?不!龍榻之上,龍枕之下,劉允厚摩挲出一卷金紗包裹的書卷,暗自揣度著善慈月前麵聖之時所說的每字每句,緊鎖的眉頭比那肩上的狼頭還要愁悶!他深深地歎息一聲,將那本書卷小心翼翼地放在龍枕之下,撐起身子,顫顫巍巍地走到窗前,仰天望著那輪皎潔的明月,喃喃自語般向著蒼天問出一字:“命?”
“或許真是命數!命中注定旦夕禍福,命中注定悲歡離合!隻是,未來的命數,究竟是好是壞?明年中秋,在座的各位,咱們所有人,還能不能一個不少地在這團聚?”蘭亭稻香廳中,阮景天舉起酒杯,環望著眼前至親之人,禁不住惆悵感慨,他一口氣將托人從徐州帶回來的泥池老酒悶在肚中,一股熱氣衝上鼻尖,惹得他眼角一酸,噗噗垂下淚來!
餐桌周圈,梅笑、蘇嘯、白亦白、鄭元、阮可凡五人舉著酒杯,望著無聲垂淚的景天,端起的酒杯複又放下,各自歎息一聲,默然無語!
中秋剛過,嶽陽發回浙江公審的刑令到了。刑部的囚車被五匹快馬驅動著,百十號人的衙役簇擁著,一路飛馳南下。
吏部尚書孫有德、刑部尚書郭懷恩親押刑車,緊趕慢趕,堪堪走了一個多月,陽月初四方才趕到了浙江府,好在本善得太子親允,一路悉心照拂,嶽陽方才少受些許風餐露宿之苦。
浙江杭州,巡撫衙門,孫有德與郭懷恩上座,潘敏傑與顧澤水在下首陪著。四人寒暄片刻,郭懷恩悠悠說道:“嶽陽之案,皇上親斷,是咱們當臣子的必須辦好的大事、要事!絕然不許出任何岔子!”
顧澤水賠笑說道:“潘大人得令之後,日夜操勞,布置安排,定然萬無一失!”
潘敏傑也道:“嶽陽這邊,五百精兵圍著大獄,便是一隻蒼蠅,一隻蚊子都飛不進,更飛不出!二位大人放一萬個心,任他江湖之人如何能耐,絕然做不成忤逆之事!”
孫有德咂了口茶水,沉聲說道:“我倒是不擔心他們劫獄,朝廷早就給蘭亭門那些草莽放出風了,又沒殺頭之罪,何苦劫那牢獄?我隻怕公審之時,武林中人悉數到場,免不得有人煽風點火!這些習武之人,盡皆頭腦愚鈍的草包憨貨,指不定哪些蠢蛋經不起慫恿惹亂生事,一旦控不住場麵,敏傑,澤水,嘿嘿,咱們的腦袋,可隻有一個!”
“孫大人勿憂!孫大人勿憂!”潘敏傑傾著身子,點頭哈腰地回道,“茲事甚大,我自然曉得!我已調集杭州周邊全數兵馬,人數足足五千之眾,行刑之日,各門各派皆用兵馬隔開,每個草莽左右各站一兵士舉劍相對!四周城樓布滿弓箭手,一旦有人膽敢生事,定然叫他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