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夢文抬起頭,愣了愣神,站起來迎進嫂子,問:“收拾好了?”
“你呀!又發癡呆了,早收拾完了,為什麼不讀書。”
“不想。”說完腦子裏記起嫂子以前教授他文章,便接著說:“想趕雞。”
嫂子曹氏坐在書架前,把手往袖子裏收了收,看著檀木桌子上放了《孟子》,便拿在手裏湊在燭火前翻開了,說:太史公曰:“餘讀孟子書至梁惠王問何以利吾國,未嚐不廢書而歎也。曰嗟乎!利誠亂之始也。夫子罕言利,常防其源也。故曰‘放於利而行,多怨’。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好利之弊,何以異哉?”
曹夢文一個頭倆個大,沒想到嫂子突然進來就用前人曾經論答過的考他,隻能硬著頭皮說:“天下人皆有利才有了餘仁。”
曹氏瞪大個眼睛,氣呼呼的問:“程子說過了什麼?”
“他說的也對。”曹氏不耐煩的追問:“說了什麼也對?”
“夢文忘記了。”曹氏聽後站在椅子前,長舒一口氣坐下:“你以前可不是這樣不用功的。”
曹夢文見嫂子生氣便說:“我知道嫂子想勸我不要以利為重,但利益與利義雖有一字之差,可也是不盡相同的。”
曹氏站起來,放下《孟子》:“罷了,罷了,我去看看孟長風。”
“你敢。”
曹氏被曹夢文嚇了一跳,也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避出去回了正屋。
第二天天一亮,徐大夫就被小三請了來,曹夢文站在院子裏看齊萎靡不振的樣子,迎上去說:“我嫂子以前起了,那天略匆忙,今兒個您可要好好看看。”
徐大夫眼睛卻一個勁的打量著院子曹夢文也不打攪他,好一會,徐大夫才感慨道:“許家五代名醫就這麼就沒了?”衝曹夢文問:“門口那塊牌匾呢?”
曹夢文迎著徐大夫坐下,小三奉上了茶,隻聽曹夢文說:“用紅綢子包了起來放在
庫房了。說來話長這許家還對我嫂子曹氏有恩,五年後我便把這裏還了他。”
徐大夫眼睛含了淚,低下頭細細嗅了嗅茶杯裏的茶,唏噓不已:“這茶不是一品官哪有這資格喝?”說完端起來細細品了一會。
曹夢文問小三:“還有多少?”小三眼睛咕嚕嚕的一轉,低聲說:“三塊了。”
“那就給徐大夫帶一塊,等今兒個晌午我武大哥家帶倆塊。”
小三應了就去準備了,曹夢文站起來在正屋門前輕喊了幾聲後得了回應後對徐大夫說:“您老請了。”
徐大夫站起來走進正屋慢悠悠的坐下,握著曹氏的手腕,目光卻頂著曹夢文,直到曹夢文開口:“到底能不能治您老給個準話。”
徐大夫送了曹氏的手,把各設東西收拾回藥箱,臨了還開了三副藥交給曹夢文:“我說的話你又不曾聽,隻能開個固本培元的方子。”
曹夢文看曹氏正欲開口問徐大夫話,曹夢文搶先了一步就請徐大夫走出了正屋,小三恰好從庫房出來,快走幾步把磚茶遞給了徐大夫:“您收好。”
徐大夫也不客氣,打開藥箱把磚茶放了進去,對曹夢文說:“銀子就算了,我還是那句話。臨走還是說一句,我和許家同尊同源,曹老爺你把那牌子收了還因為他許家對您嫂子有恩著五年後還他許家老宅子也是宅心仁厚了,我說句話,這病說不上大病,隻要吸了出來,再配上我從許家學來的膏藥,效果還不錯。”
送走了徐大夫,曹夢文才覺查出不見了孟長風,便問小三:“你大哥呢?”
小三說:“在縣城認識了幾個書生,結了個沒有用處的書社,現如今恐怕是在落名寺參禪。”
曹夢文聽小三好像對孟長風結有不滿,便對小三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說:“山西有人想起舉辦書社是不容易的,你好像對德進結交文人多有抱怨。”
小三歎了一口氣,顛著腳尖,滿不在乎的說:“那些書生就什麼書生,醉酒也就算了,還去花樓,大哥一定被他們帶壞。”
曹夢文忍不住笑,拍了拍小三肩膀,交代說:“我走了,和我嫂子說一下晌午不回了。”出了院子在鋪子停了一會,帶了倆塊許家的“一品”磚茶往武家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