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接了,手裏的銀子順著袖子便溜了進去,臉上掛著笑,對曹夢文說:“這位老爺這牢裏雖離外麵不過是幾步遠,但卻是天壤之別,一會我給您端一壺茶來,省得陰的難受。”
曹夢文在一間單人的牢房前停下,一個書生打扮的人麵對著牆壁坐著,燭光照亮了大半的牆壁。這人毫無疑問就是吳梅了。
獄卒打開牢房門,說:“我去弄茶。”
曹夢文道了一聲謝,走進牢房,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吳梅說:“曹東家別來無恙。”
“吳梅你在這地方卻也清靜,不必聽那肮髒銀子的聲音。”
“曹東家竟然把這銀子清脆的聲音說成是肮髒,那在曹東家心裏還有什麼是幹淨的?”
曹夢文咳嗽了一聲,在他心裏的確是沒有什麼是幹淨的,如果有,那他也不會去做。
“種莊稼的,每天朝不保夕的是不是曹東家心裏最幹淨的人?”
“吳梅,我來不是要和你說什麼是最幹淨的,隻想知道找我有什麼事。”
吳梅緩緩轉過身,曹夢文反而覺得他此刻臉上有一股意氣風發的模樣。
“曹東家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吳梅好奇的看著曹夢文。
曹夢文卻隻能裝糊塗,他明白一句話,禍從口出。
“曹東家我知道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巡撫衙門雖然給你結清了銀子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你為何清楚的知道?是誰泄露出去的?”
曹夢文遲疑一下,看著吳梅,他的眼神裏沒有仇恨,隻有好奇,便與他說:“除了你知道的那幾個人,還有一些人知道。”
“羅家的管家的那個弟弟,我猜到了,先前就覺得心神不寧,原來是那裏出了問題。”
“的確,那人是個賭徒,為此還送了自己的姓名。”曹夢文感慨萬千。
獄卒在外麵就咳嗽了一聲,提醒曹夢文他進來了,端著茶壺和倆個空杯子,放在吳梅的桌子前,笑道:“久了一些,我那個婆娘太慢了。”
“不慢,時間剛好,官場大哥我與這位老爺還有一些話說。”
“我不會讓人進來的,上頭也已經關照了,吳掌櫃的放寬了心。”獄卒說完便匆匆忙忙出去了。
曹夢文坐下給吳梅倒好茶,笑道:“這地方還有這等好茶,到是沒想到。”
吳梅端起隻是嗅了嗅,便把茶水倒在了地上,說:“這是帶來的,這獄卒便以這討好別人,可笑。”
曹夢文端起喝了一口,笑道:“這有何氣的,不過是一些茶葉罷了。聽聞你要被帶回陝西去,那恭喜了。”
吳梅看著曹夢文,輕笑,站起來,頭抬起來,看著牢房的小窗戶,說:“回去要是能僥幸保命也不過是做地裏的營生。”
“先前你不是說地裏的營生最幹淨嗎?在地裏吳梅怕是你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吳梅又坐下,盯著曹夢文看了好一會,緩緩開口說:“隻說曹東家隻是個乳臭未幹的娃娃,卻沒想到有這本事,倒是所有人都小看你了。”
“當初要是好好做生意何必要遭受這無妄之災?”曹夢文想到那時候他們五個人,感慨萬千,繼續說:“說不定我們能好好對合作。”
“你與財神怕是這一次把羅家吃的一點都不剩了,手段高明,我吳梅佩服佩服。”
“吳梅。”曹夢文還是叫了他一聲,問:“你恨不恨我?”
吳梅看著曹夢文,目光中透出一絲不解,隨即說:“做生意而言,更何況是我做了這種事,如此結果倒是也不難猜到。”
曹夢文隨即笑道:“吳梅聽聞你做生意不擇手段,那到底多少商人是被你害的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吳梅看著曹夢文,搖了搖頭,說:“沒有人家破人亡。”
曹夢文可是不止一次聽說這個吳梅做生意不擇手段。
吳梅見曹夢文不相信,便解釋說:“實話告訴你,外麵雖然有不少人說我做生意不擇手段,但除了這一次想要把你至於死地,別人都隻不過損失一些銀子而言。”
曹夢文追問:“那為何我一定要死?”
吳梅無奈的搖了搖頭,說:“我辦法,羅家的老爺子一定要如此才與我合作,否則曹東家你少不了要耗費一些銀子才能保住自己。”
曹夢文卻覺得好笑,這吳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吳掌櫃的,做生意真的要不擇手段?”曹遐在一旁等了許久,才有機會插話。
“做生意不擇手段?做什麼事不需要手段?曹掌櫃的等長水做大了,曹東家生意多了,你就明白我的苦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