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睛一眯,嘴角微微上揚,冷笑一聲,說:“您要我的命那得看洋人願不願意,不然打不了蛇,到時候被返咬一口,您老人家的貴體與我這賤人命不一樣。”
曹夢文無話可說,自己的狠話好像打在了海綿上一般,倒是讓自己好像被閃了腰一般的難受,甚至有一些惡心。
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看看他,一副笑臉,熟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就像吃了屎一樣的難受,但也對這人以笑臉相迎。
“價格合適我便和你換,但現在我沒有帶銀子,你得先付救人。”
這人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一些,點點頭,笑道:“曹東家您老人家就是不一樣,是個男人,能屈能伸。”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難道我曹夢文就如此的出名?還是你是專門來這裏等我?”
“曹東家您都是猜對了一半。”
曹夢文神疑,看著這人,忍不住低低的一笑,說:“沒有對的那一半怕是也差不多了,大概是你是跟著過來了。”
“您又錯了,我十年間一直待在這裏。”隨後一指門口,“再外麵五年,每天把門口的大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這才能進來。”
曹夢文與他進了醫院,然後把費用交了後,曹夢文要上樓,見他不動,便停下好奇的問:“怎麼?不怕我跑了?”
“曹東家如果您這樣的人物都不講信譽了,那這上海還有人做生意嗎?”
曹夢文被突然拍了馬匹忍不住“咯咯”一笑,低語:“我知道了,這生意也不是你一個人的。”
這人點點頭,一甩袖子,曹夢文更樂了,說:“還是個旗人老爺。”
“您了客氣,咱雖是旗人,但也是個要活的有勁頭的爺們。皇帝老子要咱賣命,咱萬死不辭,要是不用了,也要活好不是?”
曹夢文拍了拍手,手一指上麵,這人笑盈盈的說:“您請。”
曹夢文上了樓,見黃大坐在地上,他抬起頭來,眼睛通紅,看著曹夢文,見他把單子遞給護士後,長舒了一口氣,由坐改跪。
“東家羅大從今以後,為六信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
曹夢文冷哼了一聲:“我說的話都不停,還說什麼上刀山下火海?”
黃大愣了愣神,隨即站起來,曹夢文滿意的點點頭,說:“從李順嘴那裏支上一年的工錢,你妹妹好了少不了要吃一些好的補一下。”
“找一處好住處,不說要多好。等我什麼時候騰開了手,便買他一片地,將來都住過來。”
黃大重重的點點頭,曹夢文與他坐下,等著醫生出來。
黃大眼睛盯著那扇緊閉著的紅門,曹夢文勸道:“你妹妹沒事,我打聽了,隻要止住了血便沒事。”
“東家那些個人欺人太甚,買賣不成還要搶,我就這一個妹妹,還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怎麼麵對我死去的爹娘。”
曹夢文見護士出來,站起來問:“裏麵的病人如何了?”
“手術很成功,但還需要住院觀察。”
曹夢文點點頭,看黃大臉上有笑,便也放心了,便說:“我先回了,需要銀子你來府上拿就好了。”
黃大點點頭,要送曹夢文離開,他攔下說:“你妹妹出來,要是醒了看不到你這個哥哥,少不了要著急。”
曹夢文出來,見這人在門口又與一人說話,便在一旁等了片刻,等他們交易完後,過來笑問:“見曹東家臉色紅潤,怕是裏麵的人好了。”
“你是要與我到府上拿錢,還是隨後去拿?”
“曹東家自然是我去府上拿錢了,您這樣的人物也不用寫什麼欠條,隻要交代府裏的人便行。”
曹夢文便要說自己的住處,卻聽這人說:“不勞煩您了,您如此麵麵俱到,實在是少見,看得起我們這些人。”
曹夢文回到府裏,交代了管家,見他對此知道一些,便問:“這人到底何等的來曆?他說是旗人,卻很不像。”
“老爺這人的確是旗人,還是上海三力幫的一個頭目,為人八麵玲瓏,在這上海很是有麵子。而且與您換的也不是很離譜,在那外國人銀行換他們不會按照國際上的彙率換給您的。”
“那也倒是不離譜,我還想著去銀行去換。那樣倒是他這裏方便一次,至於這三力幫是什麼來曆。”
“老爺這是青幫,來上海不久,便鬧的沸沸揚揚,這蛇頭的地盤不斷被搶,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要死的無影無蹤了。”
曹夢文聽到青幫,便實話告訴了管家,管家得知曹夢文也是青幫的人,便笑著問:“老爺可是要拜訪他們。明字輩,那他們不得開香堂來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