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我的父親眼中,我下午還要上的課,放在教室裏的作業都是無關緊要的事。他顯然有他的目的要達成。

要不然,他不會在回到巢湖這麼多天才來找我。

我不奢望父親突然對我產生了強烈的舔犢之情,他一向自私到平常人難以置信的地步。我也不想猜測,反正到了最後,我總會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一個人跳進水裏,總是會激起一圈浪花的。我的媽媽死了,總不能這麼一聲不響的白死,是不是?

她生前是個善良的人,沒做過多大的傷天害理的事,如今死了,連個墳也沒有,讓悼念的人都找不到一個憑吊的地方。隻能學著林妹妹的話,“反正是水,無論哪裏,捧一掬,看著哭吧。”

我不知道父親要做什麼,怎麼有辦法給予他最無情最致命的打擊呢。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路麵,連冷笑都沒有一個。

車子到了一片林區,上了盤山公路,沒多久就到了一片豪華至極的別墅區。

每一幢都設計別致,與眾不同。

我們到了一座白色的洛克克風格的尖頂西式建築物邊,停下來。

父親挽著我進去,一時間,我真的會以為這裏麵住著公主。

那些華麗又極簡樸的裝修風格真讓人眼界大開。特別是在植物的運用上,更讓人心曠神怡。

原來平常的星星花攀在鐵門上會是這麼一種唯美至極的感覺,

那些紅樓裏才會出現的寶釵所盛讚的辟葛香蘭居然能把這麼西式的長廊裝點的這麼古樸又有新意。

這麼繁麗的大廳,隻因為一捧巨型插花就突顯出皇室氣息。

對了,我忽略了一點,那些所為的皇室氣息不僅僅是那一捧巨型插花帶來的,如果沒有門前這幾十個穿著象英皇禮儀隊的侍者,大概那尊華的氣氛不會這麼明顯而俗麗吧。

我隻能說,屋子還好,園丁極有藝術修養,主人極惡俗。

這絕對不是我的偏見。

女主人坐在大廳裏對我們微笑。

我仿佛看到了《日出》裏著名的胡四奶奶重現人間。

她當然沒有穿著旗袍,而著本季香奈兒最新春裝,不過這件銀藍色長裙顯然更適合比這位女士年青二十歲左右,瘦上二十公斤左右的女孩子穿。

她的首飾太全了,看起來象是珠寶展示架。她的皮膚極白嫩,頭發也盤成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後造型。容貌嘛,也還過得去,但如果她就是我的父親的新情人。

那我,實在是不需要再對父親施以任何懲罰了。因為老天做的,也夠絕了。

我站在一個深崖邊上,

天上白雲悠悠,

周圍狂風烈烈,

向下看,

無盡的黑暗與幽深,吸著我,跳下去。

“您好,之麗女士,這是社交界名媛夏之麗女士,這是我女兒李存在。”父親微笑著對端坐如儀的夏之麗介紹著我。

夏之麗肥美的臉上微笑更甜,連那一對嫵媚的大眼裏都射出愉快的光來:“你好,小姐。我們已經收拾好房間等你來入住。”

呃?收拾好房間等我來入住?!這是怎麼回事?我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夏之麗,對著她期待的眼神,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好。”

夏之麗顯然沒有不高興,隻是笑道:“你的氣質真的很好,應對談吐也很有乃父之風。如果可以的話,我以後就隨著你的父親叫你的小名小莉好不好。”

小莉?我立刻想到無繩電話的廣告,要替老公送紙到衛生間的小主婦。想了想,我還是點頭。我不想聽到她喊我在在。我怕我的胃會受不了,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經常會覺得惡心,很容易反胃。

也許是她的屁股太沉了,也許是她的衣服粘在沙發上了,夏之麗一直坐在那邊拖著自以為華麗的宮廷強調說著一些沒有實際意義的廢話,似乎沒有注意到,父親和我一直都站在她的麵前。象朝臣伺候著女君王。這個無腦女人絕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