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嘉之山,位於燕雲荒原的東南部邊緣,是燕雲山南麓向東延伸的餘脈,是燕雲與迦南的界山,在羽嘉之山的東麓,楚布河幹涸的河道,就像怪石嶙峋的裂穀。
羽嘉,是帝國西部最重要的邊邑,雖然說從燕雲腹地去羽嘉的路途險阻,但是鑒於青嵐與迦南東部邊境有比羽嘉山更加險峻的央峻山係,介於羽嘉山與央峻山之間的寬百裏、長四百餘的狹長平原,就成為青嵐西南與迦南相接的最重要的通道。
由於楚布河的斷流,如此途經羽嘉荒漠的行旅已想象不出千年之前,這片號稱大陸最富裕的土地,是怎樣一番情景。
摩揭伯岑傳授素鳴衍冥念之道,又傳他一段法訣,是最簡單的火符術;讓他獨自在荒原是修行三個月,然後去羽嘉之山等候,那時再決定收不收他做弟子。
素鳴衍雖然不喜進城,但是經院與羽嘉這段路程已是走了極熟。素鳴戈每次外出操辦經院所需物資,都會帶上衍走這一條道。
一路上的凶險、荒獸的分布,素鳴衍心裏十分熟稔,道路雖然荒僻,但對於衍來說,卻沒有多大的問題,放步急奔,不需十日,就能趕到羽嘉。
沿著燕雲山東麓往北走,走上六百餘裏,可以發現楚布河出燕雲山的河道。楚布河從那裏出燕雲山,一頭向東衝入燕雲腹地,轉折往南,可到羽嘉。
沿著幹涸的河道,雖然說繞會一個大,但是路跡明顯,不會走岔道,路途相對也平易些,隻是所遇到凶險更多。
雖然說楚布河在燕雲山西北山巔的河源被神裔之族截斷,但是兩岸無人居住耕種,荒原雨水都彙集到楚布河的河道之中,時斷時續,並沒有讓楚布河完全斷流,不過清淺的河水大都時候更像一條小溪流。
卻是這時斷時續的水流,讓楚布河的河道成為燕雲荒原裏最凶險的地方。無數的荒獸都聚到這稀缺的水源邊上生息繁衍。
素鳴衍一直都有冒險的念頭,無奈在素鳴戈的管製之下,從沒有接觸這些凶險之地的機會。
與巫彌生的比試,嚴重挫傷了他的自尊。他心裏清楚,待在經院裏,即便再有五年的時間鍛煉武技,也遠遠不是他的敵手。層次的差距,並不是時間可以彌補得了的。
素鳴衍離開經院,放棄那條與素鳴戈常走的道路,而是沿燕雲山往北,選擇這條凶險之路,進行為期三個月的修行。
素鳴衍躺在一方巨大的岩石上,遠方一片蒼涼寂寥,盡是深褐色的怪石嶙峋劍刃般的山脊,站在這裏,已能看見西北山巔群峰拔起,峰頂終年積雪,山峰奇險,形似尖錐,銀光閃耀的插在重重疊疊的山脊之間。那裏眾河之源的賀蘭群峰。
千年之前,燕雲山將厲風擋在黑礫原上,無法東行。賀蘭群峰的冰川融水流淌而下,成為楚布河與翳雲河的源頭。
傳說賀蘭群峰間聳立著一座無比瑰偉的拱形冰壩,將楚布河的源頭之水截在賀蘭群峰之間,形成賀蘭天湖。
據說神裔之族羲人的聚居地——奔雷原也藏在燕雲山西北的群山重巒之間。
素鳴衍仰望漸漸暗昧下去的天空,高草在身側拂動,天光明淨,群星閃耀,輕雲流拂,素鳴衍靜靜聆聽天地間的靜謐之音,心念在無知無覺間化為一片澄淨,心識淡定無波,隻是向四周緩緩延展,讓靈識在四周的天地間散開,仿佛與天地間的萬物一同呼吸運轉。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素鳴衍都要忘卻自己存在的時候,天地之間遊離的元素之力,像流水一樣往心念起源處彙聚。
素鳴衍修煉武技時,吸納駁雜的天地元息,煉成丹力貯於體力。此時依照法訣的指引,心念起處,聚集起的元素之力,在衍的心識之海上,仿佛暴虐的黑色火焰。
混沌元素之力。元素之火的原力。
在素鳴衍的身體周圍聚集、被心念拘束住不再散開的是混沌元素之力。
摩訶正教五係秘法的基礎是五性元素之力,五係秘法就是通過念力的凝聚與法訣的吟唱,聚合天地的元素之力施出。
天地元息與元素之力其實是同一種性質的力:遊離於天地間的星辰之力。
與武者不同,秘法術士不能直接利用元素之力來強化自己的身體,無法煉化元素之力為丹力而貯存在體內;而是利用念力直接控製遊離於天地間的元素之力,施展法術。
五係秘法的關鍵是修行念力的凝煉與對五性元素之力的體會。
素鳴衍修行武技已有十多年,對天地間的遊離之力並不陌生,凝神入靜的功夫也相當了得,念力自然已強過常人。片刻之間,四周的遊離之力便因為他的心念的激引,而活躍起來,彙聚在他的身邊。
按照火符術的要求,素鳴衍張開掌心,試圖將混沌元素之力聚到掌心上方,心念一動,手掌騰起一個火球。小小的桔色火焰浮在手掌的上方,暖光照在臉上,十分美麗。素鳴衍心裏得意,正要將火球擲出,火焰蓬開,濺出的火星,燙了衍一下。
幾點火星濺到臉上,嚇了素鳴衍一跳,伸手在臉上摸索著,摘下一麵銅麵具,暗自嘲笑自己不夠鎮定。
素鳴衍離開經院時,摩揭伯岑交給他這麵銅麵具,讓素鳴衍離開經院之後將麵具戴在臉上修行,不要在別人麵前露出的麵容,也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直至世人再沒有他身為下民的記憶為止。
素鳴衍仔細端詳手上的麵具。星輝之下,滲有赤金的銅麵具,與常人膚色相若,若非折射著淡淡的光澤、叩上去鏗然清脆,栩栩如生的麵具就像從某個英俊男子的臉上直接揭下來的一張麵皮。
麵具的材料,除非肉眼能夠判斷的是赤金與精銅的合金,還滲入其他的特殊材料,麵具的內側,密刻著極淺的古銘文。素鳴衍隻識得零星的幾個古銘文,好像一段法訣。每回隻要將麵具貼近臉部,就會自動附上去。麵具就像一團活物,細密無縫的貼到臉上,仿佛人的第二張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