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來到石村坯頭村,夜色巳交二更。梁員外帶著仆人正焦急不安地等在門口,見周公來到,急忙把他迎進內宅,擺上酒宴熱情款待。周公見天色不早,草草用過飯菜,便要看小姐病狀。梁員外見周公如此關切,急忙親自掌燈,把周公領到桂英的繡樓之上,支開侍女,喚醒女兒,講明周公來意。梁小姐緊鎖柳眉,兩眼含著一汪淚水,似懂非懂的欠過身子,伸出一隻纖瘦細嫩的小手讓周公切脈。
周公坐在床前細細端詳,見姑娘生得眉清目秀,端淨如玉,臉色慘淡沒有半點精靈之氣。皮膚蒼白如紙,眼球渾濁如灰,印堂昏暗,神情如癡。他捏住小姐的手腕一摸,覺得手指冰涼,脈相輕微,時有時無,看來梁小姐身體已十分虛弱,若再拖延,恐怕難以支撐了。
周公診視過病狀,又問了幾句有關病情的話,說著說著,梁桂英突然翻身坐起,雙手緊緊的抱在胸前,瞪著倆眼望著窗外,大叫驚叫起來:“又來了,又來了!我不要,我不要!”狂喊數聲之後,一頭倒在床上昏迷過去。
就在此時,忽地一股寒風,“咣當”一聲把窗欞吹開,黑風撲進繡樓,吹滅了屋內燈燭。周公急忙揮舞寶杖,衝著黑風一陣追打,那黑風嗖嗖地在房內轉了幾圈,無法挨近梁小姐,轉來轉去企圖鑽入床下把梁小姐掀起,周公趁機朝著黑風就是狠狠一杖。寶杖碰著寶珠,隻聽“哢喳”一聲巨響,震得樓晃人搖。那黑風見事不妙,呼嘯一聲,帶著一溜幽光,卷出窗口向西北方向刮去。
周公與妖物拚鬥之時,早已把梁員外等人嚇得渾身篩糠。梁員外雙手摟住周公的胳膊,哭著喊道:“周公救命,周公救命!”周公一手提著寶杖,一手扶著梁員外,安慰道:“員外不要驚怕,那妖邪已被我趕走。小姐並無大病,隻是過於虛弱,靜養數日就會好起來的。”梁員外心有餘悸,顫巍巍地說道:“這妖呼風帶雨,如此厲害,若再來禍害如何是好?還請先生再施法力把它降伏為是。”周公冷冷一笑,說:“我已得知這個怪物的底細,自有降伏之法。你不用擔心,隻需按我說的去辦。”說罷在員外耳邊輕聲叮囑了幾句,梁員外連連點頭,聲聲應諾。
梁員外領著周公下了繡樓,進了上房,不敢怠慢,忙按照周公的吩咐,派人好生看守小姐,又急急備下黃表、朱砂一應用物,單等周公施法捉妖。
周公按照石人之計,用朱砂黃表畫好咒符,推算時辰,分派人役先把數十擔生石灰堆在石坑四周。次日黎明,周公帶著降妖之物來到村西石甕坑邊,微閉雙目向天祈禱一番,然後手提寶杖,衝著水坑厲聲喝道:“龜精聽著:你身犯天條,被貶凡塵,罪有應得。本應安分修煉,思過向善。不料你惡習不改,反又禍亂人間,罪上加罪,豈能容你肆意橫行。我周公今日特來拿你,快快出來伏法領罪!”
那龜精自打纏住梁小姐之後,每到夜晚,就要逞凶作惡,仗憑口中寶珠肆意妄為,無人敢惹,不料昨夜偏偏遇到周公,被“龍擊桃”寶杖追打了一頓,嚇得急忙竄回石坑,正在水下喘息,又聽到周公的喝叫聲,暗自思忖道:“這周公杖著寶杖前來擒我,我不出水麵,他又奈我何,時辰過後,我再設法對付他!”
周公在岸上連喊三遍,水中不見動靜,眼看日光飛轉,倘若錯過時刻,龜精逃走那還了得!心中焦急,不得已便使用絕法。轉身對坑邊的一夥人喊道:“下石灰!”說話間,跟來的一夥人一齊動手,“噗咚噗咚”把一堆堆生石灰都扔進了坑內。生石灰一被涼水浸泡,嘣嘣叭叭,在坑中紛紛炸開,濺起團團水花,冒起蒙蒙蒸氣,整個水坑就像開鍋一樣,掀起了一層層熱浪。
龜精潛身水底,被石灰燒得渾身生疼,無處躲藏,氣得它咬牙切齒,身子一晃衝出水麵,伸出簸箕似得利爪,照著周公就抓。周公見龜精來勢凶猛,跨步跳在一邊,躲過龜爪,急忙從袖中掏出一道符咒,“啪”地一下按在龜精的爪心之上。龜精縮回巨爪,一個翻身,在水中打了旋子,又伸出另一支爪子。周公眼疾手快,不等爪子伸到跟前,“啪”地一下,又貼上了一道符咒,龜精爪子一縮,沉入了水下。
周公一連貼了兩道神咒,封住了龜精的兩隻魔爪,削了它五百年道行。龜精翻入水底,拚命扒開泥沙,企圖鑽入地下,不想兩爪被封,前進不得。泥沙上厚厚一層石灰,燒得它兩眼紅腫,渾身疼癢,左拱右爬難以藏身。實出無奈便施盡法力,呼地一聲噴出口中的黑風寶珠,化為一團黑沫,坑中冒起團團烏煙。它借著黑煙烏浪一個挺身躥出水麵,化為一個黑衣道人,架著黑風向西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