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唐悠然也報了歲數，給葉北辰特意指出怎麼到新華書店的路，說自己要回去陪媽媽，沒買到早餐，還要趕緊回去問她媽媽要吃什麼呢。
葉北辰三言兩語和唐悠然套近乎，又說自己不忙著到新華書店，提出隨唐悠然到她媽媽跟前一起玩，唐悠然本來覺得在那兒賣菜就無聊，現在見唐悠然想跟著自己，就直接拉著葉北辰到她媽媽那兒去。
葉北辰在唐悠然用方言歡快的喊媽之前就已經先看到了那個坐在小木凳上的三十幾歲的有些憔悴的婦人，不由得心中一酸。她還記得這個時候家裏的條件並不好，但爸媽都是很勤勞的人，屋前屋後開了不少的菜地，種菜賣。賣菜是個很累人的活，天不亮的時候就要早早的起來將菜地的菜摘了，趁新鮮就弄到菜市場賣，而這個時候的菜價很便宜，青菜還不過就是三毛四毛，一天下來能賣得五十塊錢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唐悠然已經蹦蹦跳跳拉著葉北辰過去了，歡快的喊了一聲，“媽。”
葉北辰啞了啞聲音，才開口喊道，“阿姨。”聲音裏的顫抖仿佛是從心裏傳來的一般，她的媽媽經年未見，她卻喊一聲媽媽的資格都沒有了。不知道上輩子她死後，家裏可否知道，而她的媽媽是否也會傷心。
“呀，北辰你會說清水話啊。”唐悠然卻驚喜的道。
葉北辰這會心中情緒翻湧，怕一張口那些情緒就翻滾出來了，並沒有說話，而是認真的點點頭。
“媽媽，這是我剛剛救的葉北辰，剛才有個拍花子的想要把她給拐走了，我在後麵大喊把那人給嚇跑了，就把她救了。”唐悠然很開心，哇啦哇啦就將剛剛的事情說了，一副非常的驕傲的神情，稚氣的臉上表情很豐富。
徐梅妮卻有些冷淡，點了點女兒的額頭，說她膽子要通天了，對葉北辰客套的笑了笑。又多拿了一塊錢讓唐悠然帶葉北辰去買早飯吃，不用在這兒陪著她。
唐悠然扯著葉北辰的手往旁邊賣早餐的鋪子，神情有些落寞，顯然是因為她媽媽的冷淡。葉北辰回頭看了一眼，見媽媽依然坐在那兒，神情有些落寞的看著菜籃子，籃子裏還有不少的菜，看來今天的菜賣得不好。在葉北辰的記憶中，對於媽媽有深刻的印象還是在上初中之後，至於之前為什麼會沒多印象，現在想來恐怕就是因為她媽媽這樣冷淡的性子。可在她的記憶中媽媽應該是一個慈愛脾氣好的婦人，現在看看竟然和記憶中不一樣了，葉北辰有些奇怪。
“北辰，我們兩個人一人吃一個饅頭好不好，我想給我媽媽買一碗熱湯粉回去。”唐悠然看著高高的蒸籠，吞吞口水，回頭和葉北辰商量道。
“我早上已經吃飽了，不要給我買了。買兩碗熱湯粉吧，我這兒還有錢呢。”葉北辰看她手上的兩塊錢，現在熱燙粉一塊五一碗，想必她媽媽是自己舍不得吃。她記得以前媽媽在外麵賣菜的時候，確實是很省，基本能扛就餓一個上午。
“這，你的錢。”唐悠然有點猶豫，覺得不應該拿錢。
“沒關係啦。你現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啦，請你吃一碗米粉而已啦。”葉北辰笑著說道，小丫頭明明就是很想吃那熱湯粉，偏偏還要忍住。
“本來我剛剛想去那兒給買羊雜湯粉的，要不然就夠錢了。”唐悠然有些懊惱的說道，羊湯粉便宜一點，一塊五可以買兩碗。
“沒事。用我的錢吧。我的錢不少呢。”葉北辰把懷裏的五十塊錢拿出來，朝攤主喊道，“老板來兩碗米粉。”
葉北辰又領著唐悠然回到了徐梅妮的身邊，一會攤主就將兩碗粉送過來了，徐梅妮知道了要把錢還給葉北辰，那滄桑的手讓葉北辰鼻頭一雙，見她堅持隻好將錢收下了。這個不愛說話溫柔認命勤勞吃苦的女人，她掛念了七年的女人，被生活壓彎了腰，她明明就那樣的奮力想要過得更好，隻是生活偏偏屢次和她開玩笑。
葉北辰想到那年她拿著行囊離開家的時候，她蹣跚追出來的身影，在她懷裏塞剛剛借來的錢，那溫熱的掌心觸碰著她的肌膚。其實她並不是不愛，隻是無能無力吧，上輩子的她年輕氣盛不願意去深想，將自己的不幸通通化作怨恨，不願意再見她一麵。
竟然已經錯了一輩子，這輩子怎麼能再次錯下去呢，葉北辰展開笑容，“阿姨，我家裏正缺蔬菜呢，你等會到我家，我奶奶等著這菜呢。”
“小姑娘真懂事，皎皎就是伸手幫忙而已。這麼多的菜你們家怎麼吃得完。”徐梅妮聽葉北辰這麼說，第一感官就是覺得葉北辰是要報剛剛唐悠然救她呢。
“阿姨這些菜都是醃酸菜用的吧。我三叔喜歡吃酸菜呢，我奶奶正要做了給他送去呢。現在街上都沒有多少賣這菜的，我奶奶都準備讓人去田裏買呢。阿姨，我這可不是幫忙，而是你幫忙呢。”葉北辰自小就幫著種菜和賣菜，自然認得這菜是幹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