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進了老太爺的外院,穿堂兩側是雕梁畫棟的抄手遊廊,過了穿堂,就進了一個大大跟前三間大開間的屋子,這三間屋子並不曾隔斷,當地放著一張黃花梨大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
離這張大桌子不遠的的張方形桌子上也擺滿了硯、筆、墨、紙、筆格、筆床、筆屏、筆筒、筆船、筆洗、筆掭、水中丞、水注、糊鬥、蠟鬥、鎮紙、壓尺、秘閣、貝光、裁刀、剪刀、書燈、印章、文具等。
若說自家用來辦公的地方被稱為書房的話,那麼洛老太爺這間就可以稱之為書海了。
闊三間的大屋子裏麵,靠牆擺著足足五個從地到棚一能到底的書架,上麵的藏書無數,顏正陽到也不分真品與否,可是想來能入了洛相書房的,定然不會是市麵上隨處可見的書籍。
門口兩側擺著官窯出的廣口方瓶,上麵插著幾尾綠竹,到不知道是從哪裏采來的,竹葉還在隨風輕擺著。
門口正對著的那麵牆上還有一大幅展開的《春雨燕歸圖》,顏正陽即便不善品畫,可也能看出來,這幅畫似乎不像是名家佳作,可是被老太爺掛在這麼顯眼的位置,想來又是極得老太爺喜歡和重視的。
待尋著那圖走近,但見圖的右上角題字為:墨染生宣,綻開點點蓬萊;瓷玉細捧,燭光瞑瞑相望,掩卷虛閣,閃爍詩禪熒煌。紫陌九衢,欲觀紅日西晡,一方天地為玄黃。
“這是璞玉十歲的時候給我賀壽,自己畫出來的,當時我看到的也是驚訝不已,從那以後我便把它掛在了我書房的這麵牆上,這幾年,璞玉不在我們身邊,每每看到這幅畫,我便感覺這孩子依然還在我身邊一樣。”
洛老太爺坐在靠窗的黃梨木雕花椅上,臉上帶笑的說道。
顏正陽回身之際,看見的就是洛老太爺目光裏的寵溺,從打進了洛家,顏正陽才真正的知道,洛家是如何的看重璞玉這個女兒,若說璞玉是如珠如寶的長大的,一點也不為過。
顏正陽知道這樣一個老者,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傾聽者。
“嗬嗬,既然你們能回來,想來有些事,璞玉那丫頭也跟你說過了吧。”
顏正陽點了點頭。
洛老太爺又道:“雖然你這個女婿我還不大滿意,不過聽說這幾年,你待璞玉不錯。”
老太爺這麼大歲數的人了,見過的風雨也無數,那些玩鬧心機的把戲也累了,在自己的女婿麵前到也不掩飾自己的心思。
顏正陽似乎對老太爺的不滿意也沒多在乎,點頭道:“我很慶幸能得到璞玉。”
老太爺一聽,忍不住笑了,“小子,你是該慶幸。”
顏正陽默然。
“鉑寧這孩子不錯。”老太爺從打昨天見到這孩子就極喜歡。
“玉兒教導的好。”顏正陽很有默契的把功勞推到了自己媳婦身上。
老太爺挑眉,“這孩子到是像我的女兒,聰明。”
顏正陽抽了抽嘴角,嶽父不會有戀女情節吧。
“有沒有想過帶璞玉搬到京裏來住。”
昨天晚上老夫人就殷殷期盼的與老太爺商量著,而且還打算把家裏的鋪子勻出去兩間。
顏正陽眉頭微蹙,這個問題,來之前他沒想過,來之後他也沒想過。
“爹以為玉兒住在這裏沒問題?”當初既是避開了,如今再回來,也不過是探親罷了,若是留下來,沒準還要多少事等著他們呢,再說這京裏貴人遍地,他一無功名,二無權勢,拿什麼來護著自己的妻兒。
老太爺歎了口氣,這個女婿到是如三兒子所說的,有些心機。
不過瞧著這小子一心都在自己的女兒身上,這些心機,老太爺也就不在意了。
“我跟你娘已是垂暮之年,隻怕以後相見的時候不多了,正好璞玉現在有了身孕,至少前三個月是不能再走動了,家裏什麼都方便,你們就在家裏住著,過了前三個月再說吧。”
這一點顏正陽也不反對,點頭道:“我記下了,回頭會給家裏去信的。”
老太爺點頭道:“聽說你家裏兄弟不少?”
洛老太爺說到底,也隻是個慈父,關心起自己的女兒來也不怕瑣碎。
顏正陽點了點頭,道:“我祖父早逝,家裏是祖母一手撐起來的,我爹,我二叔,我三叔,一共三房,早就分了家,不過大家住的院子都是緊鄰著,我們這一房兄弟三個,二叔家是兩兄弟,一個妹妹,三叔家也是兩兄弟一個妹妹,顏家女兒少,所以顏家的女孩子在家裏比較吃香。”
洛老太爺聽了笑道:“到是與咱們家差不多,兩輩人加起來就璞玉這麼一個女孩,那會兒她剛生下來,小小巧巧的,臉蛋紅撲撲的,哭的動靜也不比她三個哥哥宏亮,我跟她娘就怕這孩子不好養,這般嬌嫩,那會兒她娘更是成日裏護著,她大哥、二哥跟她差的多些,天天讀了書回來就先看妹妹,她三哥與她年齡相近,從小與她玩的最親,後來她三哥常出門遊曆,捎回來最多的禮物就是給璞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