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傳來的陣痛感隨著“撲撲”砍砸聲,蔓延到整條手臂。早已被汗水打濕的衣衫緊緊地貼在身上,黏膩膩的,十分難受。他咬著牙堅持,一下一下的砸砍下去,小小的背影,大大的夢想,為了夢想奮鬥和堅持,也許真是幸福的。
小雪醒來的時候,就看見遠遠的一個身影蹲在樹下,一下一下地揮動手臂,耳邊傳來“撲撲”地砍樹聲。她揉揉惺忪的眼,打著嗬欠就跑了過去。
兩人在晨光中說著笑著,一個砍著樹,一個烤起了魚,畫麵別樣溫暖。
傍晚,晚霞紅似火,印在寬闊的河麵上,整條河都像染了顏色,鮮豔的有些刺目。
“一天才砍了七棵,其中有三顆還漂浮不起來,真倒黴!”小艾手心隆起的水泡,無奈的說著,砍樹之前他並沒有想過有得樹會下沉這個問題,現在不僅有些懊惱。
“小艾哥哥,手還疼麼?”小雪關心的看著小艾。
“沒事,你小艾哥什麼苦沒吃過?這不算什麼!”
“真的?”
“當然了……誒誒,魚焦了,快翻一麵。”小艾怕小雪等會又要哭哭啼啼,忙的岔開話題。
吃飽喝足後,已然月上柳稍,約摸戌時將過的時辰,二人累了一整日,躺下沒多會便睡熟了。
第二日晨起,有了昨日的經驗,很快他又紮了幾尾魚,隨後又開始砍木伐樹,當然,有了經驗的塔,這次專挑又輕,漂浮性又好的樹下手。一天下來,磕磕絆絆地放到了五棵,直到手疼的難以忍受才停下。
一連幾日,衣衫濕了幹,幹了濕,體力和精力都已達到臨界限。到了第十日,看著滿地的木屑殘枝,他咧嘴笑了出來,終於可以休息一天了。
七月中旬,炎炎烈日依然炙烤著大地,平靜的河麵上,水溫都有些燙手。小艾和小雪把粗細不同,高矮各異的樹幹一個個堆到河邊,而後小艾用荊條和柳條皮粗製的繩子一根一根的把樹幹捆綁在一起,手腳並用,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畢竟這是過河用的,要是綁的不結實,很難說會發生什麼事來,小心駛得萬年船。
一邊捆一邊製繩子,忙忙碌碌又是三天過去。
這日,吃過早飯,二人就把木排推到水中,小艾爬上去使勁蹦了半天,見木排牢固且浮力十足,便把小雪拉了上來。
“終於可以啟程了……”
小雪站在木排上,有些害怕,又忍不住東看西看,表情十分可愛。
小艾拿著用樹枝做成的槳,慢慢擺動起來,木排隨之滑動,緩緩向河心劃去。
“小艾哥哥,這河裏會不會有妖怪啊?”
“啊?”
“那些說書的先生說過很多啊,說大河裏都有妖怪啊!”
“他們騙你的。”小艾被小雪一說,心裏也難免害怕起來,但看著小雪擔驚受怕的模樣,又不能表露出來,隻能出聲安慰,同時心裏也不停地腹誹那些說書的,好好的說這些給小女孩家家的聽幹嘛!
“可是,小雪還是害怕啊!”小雪委屈地看著小艾。
“那你唱個曲子,要真有妖怪,聽你唱的好聽,也不會出來害咱們了。”小艾又開始哄騙小丫頭了。
“真的?”
“真的!”
“那小雪唱啦!”
“快唱吧!”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薆而不見,搔首踟躕……
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木排上豎著幾片巨大的芭蕉葉,嫩綠嫩綠的,剛好能遮住刺眼的陽光。船槳在水中搖動,漣漪一層層向遠處泛開。槳影中,小雪低著頭哼唱起了歌兒,稚嫩的歌聲娓娓而來,銀鈴般好聽的聲音灑落在河麵上,隨著漣漪蕩漾開來。
“自牧歸荑,洵美且異……非汝之為美,美人之貽……”
“呀!原來小雪唱得曲這麼動聽。”小艾揉揉耳朵,由衷的誇讚。
“小雪就學會了這一曲,小艾哥哥真覺得好聽嗎?”
“嗯,真是好聽。”
“嘻嘻……,小雪也不會其他曲子了。”小雪吐了吐舌頭,又俏皮地齜了齜牙,說道:“小艾哥哥也唱一個嘛!”
“我不會。”小艾搖了搖頭。
“唱嘛,唱嘛!不唱妖怪出來了怎麼辦?!”小雪不依不饒。
“呃……”小艾終究還是唱了,至於好聽不好聽嘛,也隻有小雪知道了。
………………
黃昏時分,木排終於在極度緩慢的進度中靠了岸,夕陽照在二人歡快的臉上,閃出了光。
下了木排,把木排係在了河邊的石頭上,小艾四處看了一圈。入眼是林木森森的樹林,偶有猿猴啼叫聲從中傳出,不時也有群鳥撲淩淩高飛而起,很是熱鬧。
找了一會兒,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睡覺,餓了大半天的兩人,升起了火,把剩下的幾條魚填進肚子後,已入了夜,星光絢麗,一彎鉤月散發著柔和的光,兩人又折返回木排上,把襖子鋪在上麵,便躺下和衣而眠。